“安意今兒天氣好,我們去明月居吃茶、用膳。聽說那兒有時下大受歡迎的櫻桃畢羅。”
屋中男子直身站立,一身蹙銀白衫,烏發用蓮紋玉冠束好,腰懸花鳥佩,腳蹬雲紋錦靴,一副風度翩翩的君子模樣,沈澹興緻勃勃堆滿笑容問道,他方去書房換衣,隻為讓她見自己玉樹臨風的裝扮。
李安意掀眼無語地看向沈澹孔雀開屏的模樣,他打什麼心思自己一清二楚,先借吃飯接近自己,然後逛街牽手,最後登堂入室,真是老套的手段。
“沒空。”
“那我們去西市欣賞打鐵花,據說那兒有西域來的手藝高超的師傅……”
李安意确診沈澹為間歇性耳聾,隻聽想聽的話。
沈澹眼見李安意除喪的日子愈來愈近,哪裡能安心,什麼臉皮、面子不顧,苦巴巴地湊近讨好她,而且想到前些日子自己的探查,他目光閃爍。
“不喜歡。”
“那東市……”
“沈澹想你自诩聰慧,應當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不想和你去。”李安意心煩意亂地打斷他,沒事幹甚叨唠自己,像個蒼蠅一樣嗡嗡叫,忒吵。
她不應該放他進來。
沈澹仿佛被女人尖銳的話語刺痛,臉色蒼白、唇無血色,他嗫嚅:“你話太直白了,念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
“你想幹嘛?”
李安意柔美的臉龐露出不和諧的愠色,她乍然截住他的話。
“你誤會我。我隻想和你聊聊。”修複感情,讓你看在我愛你那麼多年,為你做了那麼多事的份上心回意轉,想起我曾經的好,想起曾經的我們。
女人的怒視宛若灼灼烈日刺入沈澹雙眼,痛楚沿着筋脈傳入大腦,傳入心髒,傳到四肢百骸,沈澹全身彌漫疼痛,他後悔了,他千不該,萬不該在穿越那天說出那番刺人的話,又不該說完不道歉,冷淡他們之間的關系,更不該因她的冷淡而退縮,更不該因公事繁忙疏忽她,更不該放任王氏欺負她。
三月王氏尋李安意麻煩,雖不是沈澹授意,但背後卻有他的推動,無他,清明節前夜陌生男人急促的嗓音令沈澹素來沉穩的心焦慮、忐忑。
沈澹對自己和李安意感情相當自信,他不信李安意那夜是在與人偷情,畢竟他們戀愛三年,結婚一年,總共四年的感情情深意長、曆久彌堅。定在内斂、溫吞、又于情事上懵懂的李安意心裡刻下無法磨滅的印記。
可驟然冒出的男人的聲音宛若平地驚雷,炸的沈澹如夢初醒,他醒悟他們感情上的裂痕給有心人提供鑽空子的機會,李安意不會愛上他人,不代表他人不會愛上李安意。
在沈澹眼中李安意是個優秀、美麗、溫柔、令人喜愛的女人。這樣的她被人愛上是理所當然。若不是他苦心追求又遇良機,趁虛而入,怎會成功抱美人入懷。
想到有一位卑鄙、無恥、可憎、手段下作的狗男人趁他不備勾引李安意。
且那個卑鄙、無恥、可憎、手段下作的狗男人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深夜與李安意見面,沈澹恨的牙癢癢,拳頭硬了,發誓必将那男人捉拿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正騎馬的黑衣少年蓦然打個噴嚏,他揉揉挺鼻疑惑,是近日太累了嗎?
遂沈澹出此下策,借王氏之手擾亂李安意,阻止她和野男人見面,也順道希望李安意能尋求這個之前為她解決此類事件的男人的幫助。
未料王氏自己先染上麻煩事,沈澹遂歇了借外力的心思,打算用其他方式打動李安意。
博山爐的香熄了,最後一絲白煙消散。
李安意注視沈澹變幻莫測的面龐疑惑,她是否給了什麼暗示讓沈澹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欲拒還迎,次次得閑後來找她。
眼下是緊要關頭,莫向沈澹發火,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女人轉了轉眸,蓦地收起怒容,她平靜道:“好,來聊聊。”
沈澹被李安意的變化驚住,他揚唇欣喜說:“嗯!”
“清明那天……”
“安意,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本想陪你去祭拜威武侯府夫婦。”
沈澹急急打斷,他應為自己的過錯解釋。
憶起此事,他對狗男人的恨意又添了三分,那夜沈澹探出窗外幾次,未尋見人影,誤以為狗男人因他和綠衣的到來跑了。
呸!膽小鬼,有本事勾引,沒本事見自己。
因為心裡時時念着此事,沈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天微微亮方入睡,醒來一切都遲了。
李安意未惱沈澹打斷她的話,“你來過我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