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謝在最上首,硬着頭皮道:“别都看我,吃飯吧。”
他帶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第一個動筷。
接着,隋綠邀和陸厭書禮貌地擡手相勸。
隋綠邀先動了起來,陸厭書也喝了口跟前的果酒。
漱十一副蔫巴巴的樣子,他默默夾菜,味同嚼蠟。
李景夜坐在最下首默默觀察。
食不言寝不語沒錯,隻是這桌上五個人各懷心思,滿座隻有陸厭書吃的最自在,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影響。
漱十知道李景夜喜歡吃什麼,對他十分關照,特地用公筷給他夾了些遠處的。
李景夜輕聲道謝,安靜地吃完。
陸厭書見兩人相處的不錯,滿懷深意地沖二人笑笑,将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飯菜撤下。
連謝逃也似地坐到角落裡,這樣安全。
酒足飯飽的陸厭書起身,妩媚地道:“許久沒回來住,不知道新府裡有沒有給我留屋?”他掃視向隋綠邀,問道:“我住哪?”
李景夜沒想到陸厭書不止在這吃,還要在這住?
那……漱十也一樣?
“誰的屋都能忘了也不能忘了你的。”
隋綠邀無奈搖頭,“你這祖宗,白占着最大最好的房間。就算人天天沒影,我也不敢安排别人。天天派人給你灑掃着,等你一時興起的臨幸。”
陸厭書搖搖扇子,笑得花枝亂顫道:“我這次回來肯定住個十天半月,不白讓你辛苦。”
他讓人帶路回房,走出門了,像是剛想起來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封黃色的折子,回身遞給李景夜,“陛下的聖旨,她不在,也沒什麼好宣讀的,你自己看看就是。”
李景夜聽到是聖旨,趕忙退步跪下。
他雙手擡過頭頂,恭敬地接過聖旨。
“免禮,平身。”陸厭書擺擺手不以為意。
他拍拍李景夜的肩膀,道:“看完後也不用太過在意,這屋裡的人誰沒些麻煩在身上。姓宋的缺點雖然多,但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計較這些身份和虛名。院裡從不按資排輩,你就安心住在這,小七。”
“小七?”
李景夜不解,他并不行七。
陸厭書叫漱十:小六;又喚他:小七。
這是什麼順序?排的什麼?
衆人齊齊被這兩個字定住,尴尬的氣氛蔓延。
“哎呀……”陸厭書看向隋綠邀,墨金的扇子半掩面容。
他一副不小心做錯了事的樣子,假惺惺道:“你們竟是都沒跟他說?我還以為……他早知道了。”
“……”隋綠邀并不接話。
他從看見陸厭書起,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
不想也知道,陸厭書沒按好心。
這人出現,就是為了搞事。
可他是陛下身邊的人,隋綠邀又能怎麼辦?
隻能任由他演。
隋綠邀看着陸厭書臉上沒有絲毫愧疚,心中歎氣道:“這下,府裡可要熱鬧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明裡暗裡,聚集到了李景夜身上。
處于視線中心的李景夜疑惑:知道什麼?有什麼事沒跟他說?
“不知道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個無聊的位份,咱們這院子裡不搞這些。”陸厭書幸災樂禍地說一半,留一半。
他不等李景夜反應過來,看了眼尚早的天色,道:“呦,時候不早了,我先回院子裡休息。”
陸厭書款款地走了,留其餘四個人,原地僵直。
李景夜在這住了這些天,府裡的人都默契地沒跟他提“宋碧冼還養着一群奇葩後院”的事。
他們這些人,都隻是頂着個宋将軍府君侍的名頭,跟宋碧冼沒有半分男女關系在。
可,說出來誰信?
李景夜知道了,宋碧冼就會知道。
宋碧冼知道了,就會不悅。
雖說他們都不需要看宋将軍臉色生活,但好歹受人庇佑,沒事惹她做什麼?
這下倒好,來了個專業搞事的陸厭書,非要把簍子捅出來,讓所有人都一起尴尬。
“……”
“……”
沒人張口,因為不知道從何解釋。
除了隋綠邀和連謝兩人相處時間久,對彼此有了解,其他人,相互之間也不是很熟。
沒有人說話,因為說什麼都會尴尬。
李景夜望着一衆貌美的男眷,思忖了一會兒,明白過來。
這些人都是宋碧冼後院的君侍,晚間的坐次,是按進門的前後順序排的。
從上往下依次是:連謝、隋綠邀、陸厭書、漱十。
算上末位的他,今晚露面的君侍隻有五個,人并沒來齊。
——而他,是進門的第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