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容知道江洵的好意,可他還是沒有為他無故疏遠的行為給出合理的解釋與道歉,雙手翻飛間,摩诃無量兩印齊飛,頗有些不管不顧江洵的站位。
江洵不光要躲避水怪的攻擊,還要時不時讓開韶容的佛印,知道她心中還在負氣,兩人之間也确實是自己有錯,此時更不敢與她争辯,心中苦笑一聲,隻能默默的盡量讓開,身形輾轉挪騰間有些許狼狽,好不可憐。
戰況膠着間,溫庭川奪了一把禁衛的刀,從三樓露台跳下二樓,一臉焦急朝二人靠過來,緊張的問道:“懷瑾!你瞧見以晴了沒?!”
江洵搖搖頭,韶容在一旁聽見,不由面色一變,脫口反問:“她們不在三樓嗎?”
溫庭川橫刀隔開一個水怪的揮爪,有些失态的吼道:“不在!她們沒有上去!”
韶容頓時花容失色,那隻有一個可能:“她們還在裡面沒出來!”
溫庭川看向不遠處的閣樓,此時看不到一個人影,已經有水怪尋摸着進到裡面。
騷亂剛開始時,溫以晴便被崔雲栖塞進樓柱和軒窗窗台下的夾角,軒窗的窗戶已經被關緊,并插上插銷。
崔雲栖吃力的将桌案挪到身前,自己也一并蹲下,将溫以晴護在身後,兩人躲在小小的角落裡。
“崔姐姐,我有些怕。”溫以晴牽着崔雲栖的衣角,嗓音裡帶了濃濃的啜泣。
“不怕,以晴把眼睛閉上,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崔雲栖是知道韶容本事的,她相信韶容一定會來找她們。
此前在崔府中,崔雲栖有過見到惡靈的經驗,所以雖然也怕,但還不至于失去冷靜,才能在瞬間做出理智的判斷,保護好自己和溫以晴直到現在。
崔雲栖反手拔下頭上金簪,默默攥在手裡,像是握緊了僅剩的勇氣。
用來遮擋的桌案上傳來一聲重響,一隻水怪跳了上來,嘴裡吱哇怪叫,溫以晴擡手捂住了嘴,淚眼朦胧的看着近在頭上的水怪,心中一片驚恐。
她喜歡看《降妖記》不假,可不代表她真的不怕隻應該存在于話本裡的妖怪啊!
水怪最終還是發現了她們,興奮的一揮手,崔雲栖看着頭頂不斷逼近的陰影,咬牙閉上眼,手中簪子狠狠刺下——
水怪慘叫一聲,崔雲栖腦海中一片空白。
溫庭川将水怪的屍體一腳踢了下去,看見了被崔雲栖護在身後,毫發無傷的妹妹,長長出了口氣。
“以晴!”溫庭川緊張的喊了一句,若是妹妹有個萬一,自己真是追悔莫及。
“哥!”溫以晴見到自家哥哥,瞬間喜極而泣。
崔雲栖率先站起,瞧見溫庭川小心的将溫以晴扶起,帶到自己身邊,也是無聲的松了口氣。手中一時失去了握住金簪的力氣,手指顫抖間,金簪滑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溫庭川沒忘記剛才她朝水怪揚簪的動作,欽佩她勇氣的同時,心中對崔雲栖湧上了無限的感激之情,若不是她冷靜的尋找角落将二人藏好,萬萬等不到自己救援,不禁為她的聰敏和果決暗自叫好。
溫庭川沖她一揖到底,真心感謝道:“多謝崔小姐保護舍妹!此番恩情伯玉銘記在心!”
崔雲栖與他還禮,她原就比溫以晴虛長幾歲,平日也是拿她當自家妹妹看,危急關頭保護她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随着崔雲栖福身的動作,失去金簪固定的發髻垂落下來,鬓邊散開幾縷發絲,與平日的端莊娴靜不同,平添了幾分别樣的風情。
崔雲栖頓時意識到自己此刻發絲淩亂,慌亂中想要去找不知道掉去哪裡的金簪。
溫庭川眸光微閃,在水怪随時有可能再次進到閣樓裡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從懷中摸出了還不曾贈出去的發簪,無聲的遞到崔雲栖眼下,輕輕開口:“崔姑娘...先用它吧。”
寬大的手掌托着那支鎏金點翠梅花簪,崔雲栖猶豫片刻,擡手接過,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他溫熱的掌心,收回時不禁捏緊了發簪。
“多謝溫少卿。”
崔雲栖快速的将發髻梳理整齊,那支梅花簪落在她鬓邊熠熠生輝。
溫庭川别過眼,咳了兩聲,想起來他們還身處險境,不由在心裡暗罵自己兩句,琢磨着帶二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