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睜開眼,枕頭已經是一片濕潤。我有預感,那不是夢。我知道了更多有關那晚的故事和池澤渚的記憶……
可我甯願不知道。
我下地洗了一把臉,确認了一下我的情況。
準确的來說,是池澤渚的情況——常年的情緒壓抑和對暴力的害怕讓我恐懼黑暗,萬幸我有一個足夠溫柔、足夠堅韌的母親,在她的教育下我雖然比較内向,但是并不怯懦、也并不缺乏反抗的勇氣。
這倒是和我有點像,我也怕黑,有一個不斷吵架、糾纏、始終分裂不了的家庭。雖然對不起池澤渚,但是方便了我的扮演。
我看向鏡子,映照出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黑色的頭發,褐色的眼睛,還有帶着淤青的嘴角。于是我抿起嘴,對着鏡子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徹底的接受了現實。
來都來了,那就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到能力範圍内的最好。
我想……不,是我要,我要救人,救下那些不該走上死亡道路的人,救下那些本該擁有燦爛未來的人。至少——我看着鏡子最後一次确認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盡量觀察每一個特征以免露餡——先邁出第一步吧。
首先,怎麼學日語呢?在種花家生活了19年的我除了動漫之外幾乎跟日語毫無交集,除了幾句日常用語什麼也不會說。哦,昨天那個“夢”還教我學會了幾個名字。
我一邊思考到底該買些什麼書來學習口語,一邊走出衛生間,“叩、叩”,有人敲響房門。
“等一下。”我馬上跑過去,打開了房門。班長半蹲下來和我平視。
“池澤渚嗎……那個,小渚,有幾個警察叔叔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班長認真的跟我說明情況,把身邊的目暮警官介紹給我,“不用害怕,我們會和你一起去的。”高大的警校生輕輕拍拍我的肩,努力的把每個流程都講給我,還遞給我一袋洗幹淨的衣服。
我看着努力釋放善意的幾位先生,深吸一口氣。“好的,現在就開始嗎?還是……”
目暮警官面露難色:“啊……抱歉小渚,我們可能、要回你家一趟,好嗎?”
“沒關系,可以的。”我鞠了一躬。這将是我邁出的第一步。
現在,應該叫我池澤渚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望着窗外考慮着怎麼能把名字改成“沙原渚”。
畢竟一點也不想跟那個混蛋産生關系,而且……這也算一種意義上的“新生活”吧?
外面的樹不再奔跑。
池澤家到了……不,我的家到了,我努力說服自己。說來奇怪,我竟然對這個房子裡的一切都有些印象。我撿起玄關用來量身高的一小截蠟筆,好像撿起了一點勇氣,然後帶着警官先生們在移位了的家具間穿梭,慢慢比劃着講述那天夜裡發生的一切。
在最後的最後,我拿着萩原研二借給我的小本子,在上面寫:“媽媽本來就打算讓我改掉姓,現在也可以改,對嗎?”在得到目暮警官肯定的回答後,我繼續問:“我可以留在這裡嗎?我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