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陽沖下樓接人,戚靜姝也坐不住了,跟着匆匆跑了出去。
眼看着到父母即将到達戰場,顔知曉開始呼吸急促、全身冒起冷汗。
盲僧戚随的情緒雷達收到信号,趕緊坐到他的身邊,将他顫抖的雙手捧到手心。
顔知曉被吓得一噎,又因為摸不清他的路數不敢瞎動:“……你幹什麼?!”
戚随戴着墨鏡,捧着他的手一臉莊重慈悲地念叨道:“猴媽咪媽咪猴……這首大悲咒,助你淨化内心、清淨安甯、洗淨塵世紛擾……猴媽咪媽咪猴……”
顔知曉生生愣在原地,聽他猴了老半天,終于被他怪得笑出聲來:“你大爺,再念小心猴哥和佛祖今晚一起找你開黑。”
見顔知曉笑了,戚随也跟着明朗起來:“我去,大悲咒真是立竿見影啊!”
雖然離譜,但被他這麼一逗,顔知曉的軀幹反應還真的統統消失了——看來外國人養一些邪祟改運也是有道理的,糟糕的情緒就得有更邪乎的東西以毒攻毒才行。
戚随還在一邊念咒,顔知曉便仗着他看不見,悄悄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在“猴媽咪媽咪猴”的魔音貫耳之下,他屏氣凝神,竭力吸手着這隻墨鏡精散發出的邪氣,雙手也開始悄悄地打起手勢來——
真别說,有時候戚随看不見還真挺方便的,這種丢人現眼又特想幹的事兒,也不用特意避諱着,肆無忌憚地幹就完事兒了。
而此時,戚随也瞄到了這人不安分的手,嘴裡的咒語也開始配合起他的手勢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看我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
顔知曉跟着他,一會兒指天,一會兒指地,一會兒阿彌陀佛,一會兒劍指蒼穹,随着戚随的語速越來越快,手指都快要纏到了一起,身體也開始微微發熱了。
好,被自己吞噬進體内的墨鏡精開始發力了!顔知曉完全忘了短腿的事兒,調取全身力量拼命施展咒語!
随着顔知曉雙手合十,一個必殺手勢準備開大,戚随也跟着發力:“嚯!受死吧!!妖孽!!”
顔知曉直接一個沖擊波指向門前,在體内分解成巨大能量的墨鏡精,在一瞬間,化成一陣(隻有他能看見的)黑色沖擊波,直直轟出病房大門,轟向了推門而入的妖孽——
他的父母。
“……”
很明顯,媽媽闖進來的前一秒已經做好了爆流眼淚的準備,眼圈都已經紅了,腿也軟到快要趴到病床邊了,但推開門的一瞬間,她正對上了朝他放大招的顔知曉。
眼圈通紅的女人,看着對着門口用手掌比着太陽花的高中生兒子,四目相對,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該死。顔知曉倒抽了一口涼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開花的手心,沒有時間多想,一秒鐘收拾好表情,裝作不經意間轉動起手腕:“嗯……手腕撐久了有點酸,活動一下舒服多了。”
“……”病房裡還是洋溢着讓他窒息的沉默,好在一旁的戚随是個瞎子,暫時沒有人揭發他——隻要不被點破,他說自己幹什麼,就是在幹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李春陽才帶着爸爸氣喘籲籲地跟了上來,很顯然,這個女人在知道兒子的病房之後,便以驚人的速度飛奔了過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都輕松甩開兩名青壯年男人一大截。
太可怕了。顔知曉感到一陣窒息,好在剛剛那一招藏着墨鏡精碎片的黑色沖擊波起了奇效,直接打斷了母親正在蓄力狀态中的施法。
母親沖到嘴邊的歇斯底裡直接全數噎了回去,到最後隻是小心翼翼地确認了一下他的精神狀态:“知曉……?你還好吧?”
顔知曉終于不留痕迹地把手收回了被子裡:“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