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母親忍不住叫她一聲。
“無殊”二個字重重砸在謝無殊頭上,死的是他?
在開什麼國際玩笑嗎?
他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謝無殊不信邪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皮膚、呼吸溫熱,心跳有力跳動着。
他現在是人,不是鬼。
但是,但是……
如果他不是真的死了,他們也不會來給他掃墓。可是,這才第二天啊。
哪裡有人這麼快死亡又這麼快燒成骨灰的?
骨灰一定是假的吧?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泡泡般不斷從他腦海中冒出。
他要不要現在就出去吓他們一.大跳呢?
感覺很好玩。
謝無殊從來不會管他父母的死活,爺爺奶奶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見到他死而複生,也隻會為他感到開心。
他踏出一步,身上傳來清脆的聲音。
那是他的耳釘。
謝無殊頓住,停下腳步。他忘記了,他反抗父母的事——那就是他背着父母去打了眉釘、耳釘還有舌釘。
哦,對了。
他還報了跆拳道,逃命用。
“媽,你們就先回去吧。我們再跟無殊說一會兒。”
謝無殊思索間,謝母把爺爺奶奶都勸走了。
謝無殊慢吞吞回到原位。
好啦,已經沒有出去的必要。
看着人消失在視線中,謝母手指摸了下眼角,确認眼妝沒花之後才不緊不慢從包中抽出一根香煙。
細長的香煙被她細嫩的手指夾住,煙頭冒着火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惬意吐.出:“謝無殊你這個臭崽子,竟然敢去死!每年還要花費時間來你墓前哭訴,真是惡心至極!”
謝父倒是不言語,這倒是不是因為他對他這唯一的兒子有着什麼父愛。而是他不屑于在謝母面前說話。
見狀,謝無殊不屑撇撇嘴。
他血緣上的生父,不過是單純認為他一旦開口罵人,就會變成謝母那種人。
私底下啊,不知罵過他多少回。
他們夫妻二個,最是厭惡對方。
不過,謝無殊将重點放在謝母的“每年”上。
什麼意思?
已經不止一年了嗎?
這不是第二天嗎?
為什麼要說每年呢?在他沉睡的這三個小時,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裝什麼裝,真是惡心。”謝母細眉挑起,将炮頭對準謝父。
見人不言語,謝母深感無趣。 “走了。”她翻了個白眼,踩着高跟鞋率先離開。
謝父沉默不語,盯着謝無殊黑白照緩緩開口說了一句話,也跟在女人身後,毫無留戀離開。
他說的話。
謝無殊用腳想也知道。
無非就是那幾句“狗崽子”、“壞種”和“早知道就把你掐死”。
語言貧瘠至極。
這邊建議多看看書。
等到人走遠,謝無殊有些頭疼望了一下天空,天穹橘黃,像橘子。
謝無殊摸着肚子感歎到,很快就到晚上了。
連時間都不同。
他現在可是無處可去啊。
沒想到他堂堂少爺,也會淪落至極。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口濁氣被吐.出,他慢吞吞來到他墓碑前面。
他彎下腰,仔細觀察。
他的墓碑很簡單。
一張黑白照片,還有雕刻出來的名字:謝無殊。
除此之外,就沒了。
細細看,還會發現墓碑上有着一層薄薄的灰塵。
沒人會給他擦拭墓碑,也沒人會給他帶來鮮花。
唯一能夠帶來的——就是無盡的唾罵和指責。
謝無殊想到死黨,額角青筋直跳。他為什麼不給他來掃墓,他們不是最好的父子嗎?
這樣一來,他也不會淪落至此,慘戚戚。
謝無殊盯着那張黑白照片,忍不住出神。
照片上,墨發過眼,上半張臉都看不清。露出來的下半張臉,抿成一條直線,冰冷而無情,沒有一點微笑。
耳釘被摘下,早已愈合。
僅僅隻是一眼,謝無殊便确信——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他。
雖然他對這張照片毫無印象。
謝無殊對當下處境有個大概的猜想,那就是——他來到幾年後。
而幾年後的他,死了。
死因未知。
他嗤笑,點點照片上的唇角,輕聲道:“這麼多照片,怎麼就偏偏選擇了這一張。難看死了。”
雖然是抱怨,語氣卻滿是輕松愉快。
以這種形式看到自己遺照,也是不錯的。
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偏頭:“記得笑啊,陰郁男。”
未知的世界,迎接他的到來吧。
謝無殊沿着他們離開的道路,慢慢往下走去。
身後墓碑上,照片上的人盯着謝無殊的背影,緩緩動了動,唇角生疏揚起一弧度。
慢慢地,弧度越來越大,二側唇角像是被剪開,直至耳邊才依依不舍停下,露出滿嘴森白的牙齒。
看,他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