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鸾手上拿着兵部侍郎高曼送過來的罪證，黑沉的眸子直直看向李明玉，低醇的嗓音帶着幹啞，眼底的殺意讓李明玉心驚，“主子……”

李明玉前世因護她而死，是絕對的忠誠。

“謝岚是三皇妹的人。”

這一聲如同一道驚雷，李明玉不可置信道：“怎麼會……”

“不信？”

“當然信！”李明玉一直跟着趙鸾，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她喃喃道：“屬下隻是震驚，要知道，謝大人的元夫可是因端王麾下的人而死。”

“在利益面前，仇恨又算什麼，何況，她不是又新娶了夫郎，又哪裡還記得舊人。”

前世謝岚聯同端王給趙鸾下套，誣陷她跟外敵勾結，使她徹底失了聖心，趙鸾不會忘記。

李明玉很快消化了這件事，她眼底閃過森然寒意，躍躍欲試道：“既然注定要背叛主子，不如今晚我便帶人将她……”

李明玉朝自己脖子比了個手勢。

“不必。”趙鸾道：“她自己會找死的。”

次日，趙鸾準時抵達大明宮前，早朝時間還沒到，她唇角帶着恰到好處的笑意，一路跟各位官員打招呼。

一向喜怒無常的荊王殿下從昨日早朝開始，就莫名地笑臉對人，各路官員雖然覺得驚悚，但是還是硬着頭皮跟趙鸾打招呼。

當招呼打到了禦史大夫歐陽倩面前的時候，歐陽倩卻絲毫不給趙鸾面子，她老神在在地抱着笏闆，餘光看到趙鸾過來，就扭頭走向不遠處的端王身側，一點面子都不給趙鸾。

端王看了一眼面露尴尬之色的趙鸾，笑着跟歐陽倩道：“大皇姐難得态度和善，你也該給她個面子。”

歐陽倩年級不大，看起來隻有30歲，行事做派卻十足十的古闆，“朝堂之外，臣向來随心。”

端王無奈搖頭，“你啊……”

卯時一刻剛到，大明宮的大門便緩緩開啟，端王站在趙鸾身後的位置，跟她點點頭。

最近朝堂上沒什麼特别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都以為這隻是一場普通的早朝。

就在皇帝打算散朝之時，禦史中丞莫言從言官一列走出，“陛下，臣，有本啟奏。”

她将準備好的奏折呈上，在文興帝翻閱的時候，大聲道：“臣要彈劾兵部尚書謝岚，買賣官位，貪贓枉法，縱女殺人，……”

随着一項項罪名從莫言口出說出，文興帝也翻閱完了奏折，發出雷霆之怒，“真是反了天了！”

謝岚頓時跪地大呼：“臣冤枉啊！”

莫言大聲道：“樁樁件件具是屬實，謝大人有何可冤？請陛下徹查！”

端王下意識看向歐陽倩，卻發現這人跟她一樣，滿臉疑惑。

“小三，你怎麼看？”鳳椅上那人輕輕的一句話，就讓端王心驚不已，她壓下心中的不安，道：“若是沒有證據，怕是……”

“有無證據，徹查便知！”莫言的聲音剛正不阿。

趙鸾險些笑出聲來，不過她還是面上強裝鎮定，确定自己臉上的慌亂被人看清。畢竟在外人看來，謝岚是她麾下的人。

這些罪名都是謝岚自身的，跟國運無關，所以皇帝哪怕知道此人早已被趙鸾籠絡，也不會遷怒于她，隻當她棋差一着，被姐妹們算計了。

其它三位成年上朝的皇女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皇帝又看了一會兒謝岚跟莫言的争執，最終道：“此事便交給大理寺全權審理，刑部協助，另，小三從旁監管。”

至于謝岚？真相沒有查出之前，先去牢裡呆着吧，而兵部尚書一職，便由原兵部侍郎高曼暫時擔任。

下朝後，趙鸾帶着略凝重的神情，緩緩朝殿外走去，一路收獲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端王明明打了個勝仗，心情卻也沒有那麼好，她走在趙鸾前方，被一個小太監攔住了步伐，“殿下，這是貴君親自給您做的點心，您回府的路上帶着吃。”

端王朝他溫和一笑：“父君有心了，你替孤轉告，孤得空了就去看他。”

小太監領命離開了。

端王似有所感，她一轉頭，就發現趙鸾正盯着她看。

趙鸾生得比她高些，又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姿勢讓趙凰心悸一瞬，她側了側身，笑道：“二皇姐。”

趙鸾緩緩下階，“你說，我的父君，怎的待你比我還好？”

端王心髒漏掉一拍，但看到趙鸾的臉上隻有吃醋，他才道：“父君憐惜我生父早逝罷了，若是皇姐不滿……”

“哈哈怎麼會。”趙鸾突然笑了起來，像是想通了，她拍了拍趙凰的肩膀，帶着歉意道：“你我不分親疏，都是父君的孩子，方才……你就當我是心情不好吧，莫要告訴父親。這謝尚書一向與我交好，這突然入獄……”

“這是自然，”看來她是真的不知道謝岚早已投靠她麾下，端王僵硬地勾起唇角，“相信謝尚書是無辜的。”

“祈禱吧。”趙鸾錯身離開，迎着朝陽，大步朝外走去。

在無人在意的地方，端王才緩緩松開那隻一直攥的很緊的手，她看着上面的血印，隻能咬牙将這個悶虧給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