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情于理,裴知筠都沒什麼錯的地方,隻能說是她自己倒黴,偏偏撞上了這時候。
魏明姝隻好收回目光,繼續盯着面前的抱樸子,悶悶開口:“我懷疑這個人不對勁。”她頓了頓,反應過來剛剛抱樸子叫的人似乎是裴知筠,又狐疑道:“他剛剛怎麼喊你?”
“竟不是師姐讓他喊我的?”見她這麼說,裴知筠也有些訝異,目光移向正被魏明姝盯住的人。
“姑娘,我真沒騙人。”抱樸子觑着魏明姝臉色,苦着臉說道。
他自知現在隻能全都交代出來,歎了口氣,又從袖中取出了那面羅盤擺在桌上:“方才我說的那些,都是我聽我家長輩說的,千真萬确。隻不過嘛……”
抱樸子尴尬地笑了一聲:“這面羅盤,自我記事起就從未有任何反應。往日我都是用另一個羅盤去尋物的。”
魏明姝撇了一眼那個羅盤,和剛剛一樣,鮮紅的指針依舊指着她。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指針……怎麼好像更紅了?
原本就和羅盤的整體古樸造型不符,那指針上鮮豔的紅現在更是異樣,濃稠得仿佛還在流淌。
“這個指針是怎麼回事?”
“這……姑娘,我是真的不知道哇。”抱樸子也不知道這羅盤會變成這樣,欲哭無淚。
見魏明姝把劍舉起,抱樸子更加慌了,聲音都急得有些變調:“姑姑姑娘,我想起來了!”
“其實吧,這個東西,是從二位第一天來到這家客棧的時候才有所異動。嚴格的來說……”
抱樸子看了看魏明姝,又看了看裴知筠,神情有些緊張:“是因為這位公子才引起的。先前叫這位公子,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因為裴知筠?
魏明姝一愣,條件反射地看向身旁的人。
而裴知筠隻是垂着眼睑看着這面羅盤,若有所思。
“那你剛剛找上我的目的是什麼?”魏明姝将對準抱樸子的劍放下,語氣依舊警惕。
“這個嘛……”抱樸子縮了縮腦袋,語氣讨好。
*
回到客房後。
裴知筠一如既往地施了隔音符,才轉過身來面對魏明姝。
“師姐在想什麼?”裴知筠走至桌邊,倒了杯茶給魏明姝。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在想什麼?”魏明姝嗆了他一聲,不客氣地接過那杯茶猛喝了一口。
她在這裡為了他和魂玉的事焦頭爛額,他居然還這麼老神在在的?魏明姝越想越氣,看着他的目光也不好了起來。
裴知筠彎起了唇,熟練地開口安撫:“自是因為師姐足夠優秀,讓人信賴。若是這幾日隻有知筠一人,怕是早已身處險境。”
“你也知道。”魏明姝哼了一聲,心裡又想起抱樸子剛剛說的話:“說起來,關于剛剛那個人說的事,你知曉什麼嗎?”
她剛剛一直有在用神識感受抱樸子所說的話的真假,而得到的反饋都是真的。
雖然不知道抱樸子是否還隐藏了什麼,但至少那個奇怪的羅盤确與裴知筠有關。
“我确實不知。”裴知筠隻是無奈地搖搖頭,淺眸從魏明姝臉上劃過,又重新低下:“幼時的記憶……我已然不記得了。最早的記憶,便是從師姐找到我的那刻開始的。”
當年魏明姝把裴知筠救上山後,他便連着高燒了數日,神智不清,但就如同本能一般死死抓着魏明姝不放。
而為了使裴知筠平靜下來,魏明姝那幾日隻能寸步不離聽雨閣,免得病患還沒清醒就到處找人。
那時候師姐知她救了個小孩上山,也曾幫她去尋過裴知筠的父母,可都是毫無結果。仿佛裴知筠是憑空出現一般,莫名其妙就被魏明姝給找到了。
後來裴知筠病好了,卻也把往事忘了個幹淨,幸好倒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魏明姝也沒指望裴知筠真還記得什麼,隻是苦大仇深地看着他,長歎口氣,換了個話題:“你剛剛說的要事是什麼?”
“大師姐回信了。”裴知筠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隻紙鶴,遞到魏明姝面前。“師姐上午不在屋内時,我感受到師姐屋内有異動便去查看,就發現了這個紙鶴。”
魏明姝的眸子倏地亮起。她急急從裴知筠手中拿過紙鶴,注入靈力後,大師姐的信就出現在眼前。
這封信不長,筆迹略有些淩亂,看得出來謝岚是在匆忙下寫的。
信中告知了她魂玉是某位葬于極北境大能的遺物,具有修補靈魂,強化神識的作用。這一點和魏明姝夢中看到的一樣,隻是謝岚也不知道它其實還有着蠱惑人心的作用。
而關于人與靈器性命相連的事情,謝岚也不是很清楚,隻寫了若是本命靈器受損會對主人造成反噬,但大多不會影響性命。而其他的情況她也未曾聽說。
至于她夢見的那個地方——
魏明姝捏緊了紙張,目光久久不能從最後一行字中移開。
「我未曾聽說過何處是雪山大海所接連之處。不過若是雪山,雲衍界中,唯獨極北境有。」
極北境。
和魂玉出處一樣,那個夢,那雙眼睛,果然都有所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