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境……”魏明姝喃喃開口,努力思索着那個夢境裡與其相關的事情。
極北境是雲衍界最北之地。那裡是離人世喧嚣最遠,離神最近的地方。那裡的修士多修習谶緯之術,行蹤隐秘,很少出世。
夢中師姐最後去到的地方好像就是極北境,但是師姐是如何找到那個秘境入口,如何破除封印的她一概不知。
「姑娘,我方才尋上你确有要事相求。不知姑娘,可曾聽聞極北境的秘寶?」
抱樸子剛剛和她說的話在魏明姝的腦海裡響起。現如今這居然是她唯一有的關于極北境的線索。
“你覺得那個人可信嗎?”她放下信,擡起頭來問裴知筠。
“既是命運安排,師姐不妨就走下去吧。”裴知筠張開手,一朵海棠花便赫然出現在他掌心。短短數秒,便完成了從花苞到盛開最後凋落的全過程。“就如這朵花一般,永遠會按照命定的軌迹一路走下去。”
裴知筠的掌心裡隻剩下幾片凋謝的花瓣。他隻是平靜地看着魏明姝,等待着她的反應。
魏明姝隻是皺眉瞅着那幾片花瓣虛影,随即将指尖點在裴知筠掌心,不過片刻,一陣光亮過後花瓣重新複原成燦爛模樣。
魏明姝滿意了。
她抽回手,心滿意足地笑起來,看向裴知筠的目光中有狡黠的得意:“誰說它命定的軌迹就注定是凋落?我想讓它一直開,它就能一直開。”
“……啊。”
手中溫熱的觸感一瞬即逝。
裴知筠淺灰色的瞳孔裡倒映着手中嬌豔的海棠。他低頭看着它,好似冰冷美麗的寶石裡開出了一朵小小的,卻隻屬于他的花。
他見過這種花嗎?
又或者說……
先前的無數次輪回中,他可曾見過這種花嗎?
魏明姝還等着他給自己一些有用的建議呢,誰知裴知筠就看着手裡的花出了神,像個漂亮木偶一樣一動不動。
當真這麼喜歡花?
魏明姝看着他,默默反思了一下:莫非是自己這些年來讓他給自己當花匠太久了?導緻他都沒有什麼别的愛好了?
不過喜歡花又沒什麼不好的,她也喜歡花。
心裡這樣想着,魏明姝還是将手再次覆到裴知筠掌心,心念一動,一朵又一朵的粉白海棠逐漸出現在眼前。
她剛翹起嘴角,打算履行師姐的責任,纡尊降貴哄哄裴知筠,笑容卻突然僵住了。
那一簇簇海棠眼見越來越多,将裴知筠掌心全部占滿,還不停地掉落出去,一朵朵落在桌上。
魏明姝睜大了眼睛,手忙腳亂地想施咒停止不斷出現的花。結果在慌亂之下,海棠花反而變本加厲地出現,在占領全部桌面前被裴知筠停了下來。
“不準笑我!”
眼見裴知筠有張口說話的意思,魏明姝立馬先發制人,深棕色的眸子羞惱地瞪着裴知筠,大有他敢笑出聲就大義滅親的威脅意味在。
裴知筠捧着一手的花,桌子上也全是花,桌子對面也有正生着氣的花。
魏明姝兩頰泛紅,平日裡白皙而小巧的耳朵也染上了淡粉,說着威脅的話卻全然沒有震懾力,像隻尚且年幼的小貓兒。
“師姐莫氣。”他眼裡閃過微不可查的笑意,右手一揮,滿滿當當的海棠花全都消失,桌面重回幹淨。
“知筠心知師姐好意,怎會笑話師姐呢。”他表情真摯,目光感激,“知筠已經有了……最喜歡的花了。”
房間内,隻有裴知筠手上還留有最後一朵海棠花。
魏明姝閑閑瞥他一眼。
哼,知道就好。
*
午後。
魏明姝和裴知筠一前一後地自樓梯上走下。環視了一圈後,魏明姝看到了抱樸子。
抱樸子還在和别的住客高談闊論,餘光發現魏明姝他們後便止住了話語,笑着朝他們走來。
三人找了個角落,抱樸子撫了撫袖口,神情坦然:“二位是不是已經同意我的請求了?”
“嗯。現在我們能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了吧。”魏明姝見抱樸子再一次拿出了那個羅盤,心裡還是有些忌憚,避開了眼。
“姑娘莫怕。這羅盤雖不知為何指着姑娘,但它并無任何攻擊力。”抱樸子讪讪一笑,又拿出了另一個羅盤:“這個羅盤才是我平日裡使用的。我們家族有秘法,可用心有所求者的精血去尋所想之物。”
魏明姝聞言,探頭去看。
這個新羅盤除了指針是漆黑的以外,和先前那個并無差别。
“我受家族所托,去尋對我家祖宗有恩之人的遺物。而家中長輩最後推算出來的天機,便是讓我帶上祖傳羅盤來到這家客棧。屆時有緣人自會出現。”
抱樸子苦笑一聲:“不怕兩位笑話,在沒遇見兩位之前,我一直以為這都是那種老掉牙的傳說呢,沒想到……”
“所以,有緣人就是我們?”
魏明姝開口,替他說了未盡之語。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