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的路上車并不算多,他們在三十分鐘後到達市人民醫院,住院部燈火通明,南薇輕車熟路地上了七樓,封澤在她身後半步的距離跟着,手上拎着兩提剛從水果店路過買的水果籃和一大束鮮花。
病房裡奶奶已經醒來了,醫生正在給她檢查身體。南薇貼在病房門上那一塊透明玻璃上看着裡面的情況,随後轉身跟封澤說:“我奶奶精神還是不太好,可能會說些喪氣話,你别介意。她可能會問的有點多,你看着答就行。”
“嗯,好。”
不知為何,南薇今天進入病房的時候居然有點些緊張。
“你别緊張,我奶奶人很好的。”自己手心都出了汗,卻回頭跟封澤說着别緊張。她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推開了病房們。
“奶奶我來了。”南薇軟着聲音喊了一聲,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怎麼還沒休息呀?是在等我嗎?”
“是啊,你昨天說要給我驚喜呢。我白天睡了一整天呢,現在正有精神,不信你問醫生,我一醒他們就來了,說我身體很好呢。”說着奶奶就擡頭看向醫生,朝醫生眨了眨眼睛。
“是,王奶奶的狀态是有好轉。”
南薇沒點破,點了點頭:“有好轉就好。”
奶奶目光看向她身後的封澤,“這就是……”
“這是封澤。”南薇介紹道,“我昨天跟你說過的。”
“奶奶好。”封澤彎腰把水果籃放下,溫順地向奶奶問好。
“好,好。”奶奶很是欣賞地打量着封澤,目光柔和慈善。
這會兒醫生已經給奶奶做完了常規檢查,簡單跟南薇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出門了。
“他是開公司的,做智慧醫療的。”南薇轉頭繼續跟奶奶介紹道。
“哦~”奶奶應了一聲,她滿眼欣賞地看向封澤,“那有出息哦,我看這孩子也是能幹大事的。”
奶奶說着伸手招呼着封澤坐下。
床邊隻有一張凳子正被南薇坐着,聽奶奶讓封澤坐的時候,她自覺地把凳子讓出來退到一旁的陪護床上。
奶奶看着封澤,很有興緻地打探起來:“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薇薇這孩子都不跟我說。”
“她想穩定下來再跟家人說,之前我的工作很忙就沒抽空來看看您,是我的疏忽了。”封澤說。
“這有什麼的,你們還年輕自然是工作要緊,我們薇薇也是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
聽着她們聊天南薇覺得有些心虛,有些不敢看奶奶,生怕被戳穿,隻好找了個借口出門:“我去打個熱水,奶奶你們好好聊。”
拿了熱水壺出門後,南薇倒也沒急着去熱水房,而是去了醫生辦公室,剛剛醫生跟她交代注意事項的時候顯然是有話要說,看在她們病房裡正忙才沒有直接說出口。南薇心裡有些放心不下,決定還是過來問一問。
醫生見她來了,放下寫着資料的筆擡起頭來說:“你來了?我剛看你們有事就沒打擾,還想過會兒再去跟你說。”
“謝醫生,我奶奶她……”南薇有些不忍心問出口,心中一陣刺痛。
“老人家年紀大了,這是不可避免的,積年累月的生病,讓老人的身體機能都下降得厲害,能到這個歲數已經是難得了。”醫生簡單安慰了一句。
南薇忍着淚點頭,她知道奶奶已經八十多了,她根本沒有辦法強留。
“剩下的日子就注意讓老人維持好心情吧,盡量避免較大的情緒波動,如果可以的話,你們陪她多聊聊天,曬曬太陽都是好的。一般來說,老人家是有感知的,這些日子可能話會有些多。”
“嗯,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南薇在走廊上的不鏽鋼座椅上坐着,這座椅很涼,冰得人坐立難安,但南薇似乎察覺不到這座椅的冰涼,閉眼靠在潔白的牆壁上。
腳邊是剛剛帶出來的熱水壺,她還沒有去打熱水,穩定了一下情緒她才起身去了走廊盡頭的熱水房。
熱水一放出來,霧氣直往臉上撲,熏得南薇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隻好背過身去,擡手擦了一下。
病房裡封澤陪奶奶聊天聊得正歡,奶奶難得有點精神,拉着封澤說說這裡說說那裡。
封澤看了一下腕表又擡頭看了一眼病房門口,南薇還沒回來。
正想到此處,房門就被打開了。南薇眼圈有些紅,低着頭把熱水放在床頭櫃上,拿過杯子接了一杯。
“唉。”奶奶突然歎了口氣,“你怎麼又哭了呀?”
“我沒有啊。是熱水熏的,你看這熱氣多大啊。”南薇說着還舉起杯子讓奶奶看。
奶奶了解自己的孫女,沒有點破她。
“你們聊的怎麼樣啊?”怕奶奶繼續追問下去,南薇連忙轉移了話題。
“小封這孩子很好,你們要好好相處。”奶奶擡頭看她,用心叮囑道。
南薇開了一瓶礦泉水摻進熱水杯子裡,好讓熱水不那麼燙,随後遞過去給奶奶:“知道了。”
“夠了夠了。”才喝兩口,奶奶就擺擺手。
南薇收了杯子,拿起熱水壺給自己倒水,她看奶奶的精神現在好些了,沒忍住揚起嘴角,但想起剛才醫生說的那番話,又難免落寞。
奶奶滿意地看着病床前的年輕男女,想讓兩人都坐在面前再聊一聊。
“哎呀薇薇。”奶奶突然喊了一聲,“熱水都滿了。”
南薇這才發現自己正在倒水的杯子已經溢了出來,她連忙放下壺,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接伸手去拿熱水滿溢的杯子,手剛觸碰到就被燙得立馬縮手,杯子“咣當”一聲落在地上,熱水的霧氣從地上升起。
“沒事吧?快去沖冷水!”奶奶焦急地喊着,隻恨自己行動不方便,原本半躺在病床上的身體都坐了起來。
南薇卻整個人懵在原地,抱着被燙着的手指,眼睛發酸,心想自己怎麼總是不在狀态。
突然手上覆上一陣溫暖的體溫,是封澤的手。封澤很着急,拉着她趕緊到了病房裡的洗手間,把冷水開到最大,牽着她的手在水流中沖。
一時間手上冷熱交加,灼燒的痛感和冬天裡冰涼的水流交疊在一起格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