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在公交車上能坐到位置倒還好,今天站着她倒是覺得要累壞了,手上要提着東西,頭上要拉着拉環,背上又背着書包,還得時刻提防着公交車的急刹,活像受刑,她耷拉着頭,覺得這日子實在該收一點跑腿費。
正當她歎氣的時候,手上的重量少了一點,她擡頭看見封澤幫她提着早餐了。
“感謝感謝。”南薇實在是感謝,可惜不能雙手合十上個香,隻好眨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封澤聊當感謝。
封澤有些腼腆地把頭低了下去。他今天又把眼鏡重新戴上了,應該是昨晚簡單修補了一下,昨天清晰可見的裂痕已經少了很多。
還害羞呢?南薇看見他的反應覺得有些有趣,又想起昨天晚上王阿姨跟她說封澤臉皮薄,沒忍住揚起嘴角。沒想到這位學霸還有這麼反差的一面。
說起來高三開學重新分班後,南薇一躍升入一班,幾乎和班上所有同學都有過接觸,之前很多同學也跟她在高一高二相處過,所以并沒有什麼不适應。
隻有封澤,她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隻在優秀學生表揚大會上見過幾面,有個大概的印象,絕大多數時候她對這位年紀第一都沒什麼了解,隻知道成績很好就是了。
即使是這學期同班,他們也沒什麼交流,最深刻的印象是他總是低着頭坐在後排自己的座位上寫作業,即使之前南薇帶了許多校外的零食分享的時候也無動于衷。
這下子有了短暫的交流,或許以後就熟了呢,那作業……
南薇不自禁思緒飄遠:他昨天答應我要借我作業的,不會忘了吧?
“那個,你的作業寫完了嗎?”她問。
“寫完了。”封澤說,“到學校給你。”
“好!”南薇滿意地收住話頭,記得就行,不然她比臉皮還幹淨的作業今天交上去就得完蛋。
家裡到學校的路程并不遠,十分鐘後公交車在實驗中學外的公交站台停下,學生們魚貫而出,又魚貫進入學校大門。
“等會等會!”南薇下車後就先把書包從背上轉移到前面,讓封澤把手上的早餐放進她書包裡。學校雖然沒有明确說不讓外帶食物,但她手上這一大包太明顯了,被主任看見肯定少不了一輪盤問。
南薇的書包裝滿早餐後隻好把裡面的書全部抱在手上,封澤從她手中分擔了一些。經過門口巡視的田主任時,南薇一點都不怵,抱着書仰頭走進去。
經過主任好長一段後,她才跟封澤說:“越是心虛越是會被他看到。”
“這樣啊。”
南薇一進教室,一陣猿猴一樣的啼叫紛紛響起:
“我薇女神來了!”
“我親愛的肉包子!”
“朝廷的赈災糧下來了!”
“救命的來了!我都要眼冒金星了!”
南薇的桌前立馬圍了一群人:“别急啊,等我先坐下!”
“快别擠着我薇姐!”
“護駕護駕!”
封澤繞開人群,默默走到了後排自己的座位上,他把昨天的作業從書包裡拿出來,一張張碼好,再把剛才幫南薇拿的一部分書放在上面。等南薇桌前人都散開了後,才上前放到了南薇桌上。
此時南薇也貓似的窩在桌子旁邊吃着早餐,注意到封澤把作業拿了過來,眼睛立刻亮起來,嘴裡鼓鼓的不好發出聲音,就伸出右手大拇指朝他比了贊。
放下東西後封澤就回去了,同桌蔣晴叼着豆漿湊過來問南薇:“你什麼時候跟第一哥那麼好了?我剛好像看見他笑了。”
“啊?”南薇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嘴裡的東西順下去,“我們住得近,早上一起過來的,他幫我提了一會兒早餐。”
“他人确實挺好的,”蔣晴說,“問他借作業什麼都會借,就是不怎麼愛說話,有點冷冰冰的。”
“是嗎?”南薇回想了下昨天晚上封澤的模樣,也不算多冷吧,頂多就是不善言辭。
“是啊,我跟他同學兩年多诶。”蔣晴伸出手比了個“2”,下一秒又覺得“2”太誇張又把兩根手指收了回來,握成一個拳頭,“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有這麼誇張嗎?”南薇說。
“他就是很孤僻啊,獨來獨往的,也沒見他跟誰走得很近過。”蔣晴說,“不信你問别人,就算問他要作業,他都是一聲不吭把作業放好遞過去,不多客套一下的。”
“每個人性格不一樣啊。”南薇說着打開桌上的作業,“總不能要求别人都跟我一樣,整天樂呵呵的吧。”
“什麼啊,你可是我們人美心善的女神啊!”蔣晴誇張道。
“打住!”南薇連忙擋住她,“肉麻死了。”
這時廣播裡傳來一陣英文朗讀聲,是播音站的學生播音員進行的每日英文電台。
“這個英文讀得沒你好。”蔣晴說,“我們的薇薇社長什麼時候再去播音啊?”
南薇是播音社的社長,從高一開始就主持學校的各大藝術節,播音站的活動也很少落下,學校裡很多同學都認識她就是通過播音站的每日英文電台。
她的主持落落大方,嚴肅中不缺幽默,穿上禮服又有着不同于高中生的明豔大氣。而她之前在英語電台的廣播更是深入人心,因為從小受翻譯官父母的影響,她的發音标準流利,被英語老師頻頻誇獎,當做示範在課堂上講過無數次。
但自從升入高三之後,南薇就很少再去電台了,社團的活動也很少參加。
聽了蔣晴的話,她手中筆尖一頓。
“應該不去了吧。”她說,“都高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