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野就這麼被他推上了車,而江珏扶着車框仍在四處張望,确定沒人後,才匆匆坐進車裡。
車子内部豪奢,林清野能夠看出價值不菲,他拘謹地坐在一處,手中的雪糕已經開始融化,黏膩的糖液滑落下來,他慌忙伸手去接。
他聽見江珏“啧”了一聲。
羞愧令他縮在一處,隻能小聲解釋:“雪糕……化了……”
江珏沒說話,隻是拉過他的手,打開車座旁的暗格,裡面整齊擺放着濕巾和礦泉水。
他抽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林清野,随後拆開一包濕巾,細細擦拭着那布滿傷痕的掌心,“你知道你的手爛了嗎?”
林清野極輕地“嗯”了一聲。
“還‘嗯’”?江珏懲戒似的,稍稍加重了擦拭的力道。
原本掌心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但現在卻火辣辣的,林清野卻沒有抽手。
“爛了不說,痛也不說?”
江珏低着頭認真擦着,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映在他鋒利的眉骨上,他難得耐心主動收起尖刺,為這個虛無缥缈的未來愛人清理傷口。
林清野許久沒說話,江珏擡眸看,發現他正盯着自己看,視線相撞的瞬間,林清野慌亂錯開。
“才不痛。”
方才明明一直在盯着他看,現在卻偏過頭,正視前方,不願再将目光分給他。
江珏輕笑出聲,語氣竟帶着幾分寵溺地說:“行,你最堅強了。”
他繼續手中的動作,直到将林清野的掌心擦拭幹淨,雪白的掌心被割破許多細小的劃痕。
江珏眼神黯了黯。
他朝林清野攤手,“拿來。”
“什麼?”林清野偏頭看他。
江珏朝化了一半的雪糕擡擡下巴,“不是說化了嗎,給你買新的。”
林清野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過去。
連帶着另外四根一同被江珏扔進了那個暗格裡。
車子停在北城骨科醫院門前。
江珏打開車門,等林清野下車後,對着司機說:“謝了杜叔。”他又探進去半個身體,刻意壓低聲音叮囑:“杜叔,你停好車後,等着我去找你就行,不用跟着我。”
母親岑女士一定會讓杜叔看着他,那個人指不定在哪看着呢,萬一被發現了,那不炸了嗎?何況,還有林清野在,他向來怕生,有人跟着肯定不自在。
“可是……”杜叔仍想争取。
“先走了。”江珏說完便快速關上了車門。
兩人走入醫院後,林清野靈魂發問,“你會挂号嗎?”
“挂号?”江珏懵了。江珏從小沒生過什麼大病,就算是生病也會有人替他安排好一切,哪裡懂挂号流程。
但為了面子上過得去,江珏隻能硬着頭皮說:“會,會啊。挂了号才能看病啊。先挂号。”說着,便裝輕車熟路地往前走。
“那你往哪走?”
“挂号啊。”江珏回頭,見林清野站在原地沒有跟上。
“可是,挂号在那邊。”林清野指着方向牌,一臉認真地說。
江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我就是……去那看看。”同手同腳地往林清野指得方向走,還不忘回頭喊,“你怎麼不走啊?”
林清野這才小跑着跟上,同江珏并肩後,他回頭看了一眼,一抹身影一閃而過。
弄了小半天,兩人才勉強挂完号,找到骨科在哪裡。
江珏坐下跟醫生描述症狀:“偶爾會疼一下吧。”
“持續多久了?”
“兩三天。”
“建議去拍個片子,具體地得等影像結果出來才能做出判斷。”
放射科在北城骨科醫院的另一棟樓。
于是,兩人又摸索了一段時間才找到。
而放射科門外的長椅上,坐着兩個熟悉的身影。
夏修和秦珈正在等放射結果。
秦珈眼尖,率先招手:“這裡!”
兩人走過去,挨着坐下。
夏修調侃說:“你們怎麼來這麼慢?”
到處問路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提迷路的事。
這一路走得,林清野額頭沁着汗,秦珈貼心地拿了包紙巾遞給他,“擦擦吧。江珏肯定帶着你亂走了。”
被點到的江珏:“?”
“瞎說,明明是這醫院太大了。”
夏修跑來拱火:“大嗎?我跟秦珈都沒用到半個小時,馬上結果都要出來了。不會是你不會挂号吧?”
江珏被戳中了痛處,一時語塞。
林清野避重就輕:“我們路上遇到點事,所以才耽誤了。”
秦珈注意到林清野的手,關切地問:“你的手怎麼了?”
“不小心摔的,已經處理過了。”他下意識蓋下掌心,至于膝蓋上,又看了一眼胳膊橫在椅背上的江珏,問他:“你不去拍片子了嗎?”
江珏懶散地說:“累了。”
林清野輕輕搖江珏的衣擺:“快去吧,很快的。”
江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兩秒,這才站起身,朝着放射科走去。
“嘿,珏兒還挺聽話。”夏修望着江珏離去的背影,感歎。
秦珈:“聽你的話?”
夏修打趣說:“聽小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