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野放完東西,正往回走時,并未注意腳下停着一顆乒乓球,腳下一滑,身子立刻往前摔,而江珏正面對着他,來不及多想便起身去接他。
但自己本就半蹲着,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接住下摔的林清野。
電光火石間,江珏隻能右手護着林清野,左臂下撐試圖減小阻力,但左臂連受兩次傷,此時根本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在左臂接觸地面時,江珏悶哼一聲。
他硬生生摔在地上,而林清野則爬在他的胸膛,江珏的右臂牢牢護着他。所幸江珏背後有一塊軟墊,不至于磕到後腦勺。
林清野受驚,雙手伏在江珏胸膛,他能聽見江珏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緩了好一會兒,林清野才連忙起身,臉幾乎要熟透了,脖子處也紅了個遍。
“你……你沒事吧。”胸膛劇烈起伏,他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如果他低頭看路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摔在江珏身上,他剛才好像聽到江珏的悶哼聲了。
林清野趕忙道:“江珏,你的胳膊……”
林清野關切地伸出手,卻停在半路就收了回來。
江珏直接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看着林清野焦急的模樣,勾起唇角,眼睛也彎了起來,慣用他那懶散的語調說:“你先拉我起來呗。”
林清野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敢再碰江珏的肩膀,隻能小心翼翼扶着江珏的後背讓他站起來。
随後,便像犯了錯的鹌鹑一言不發,安安靜靜待在江珏身邊。
江珏知道,這小子又内耗起來了,本就不關他的事。
于是他隻能無奈解釋道:“林清野,乒乓球是我弄出去才害你摔倒的,你别多想,論起來應該我給你道歉才是。”
林清野好像沒有被他這句話寬慰到,依舊垂着頭。
江珏不理解明明已經解釋清楚了,他為什麼還是悶悶不樂。
但左肩的刺痛讓他沒辦法再想更多,林清野擡頭時剛好看到江珏疼得直皺眉頭。
本來江珏怕林清野更内耗,想藏着痛的,可誰能想到這小子又突然把頭擡起來了。
内疚和難過不加掩飾,一同聚在那雙快要哭了的鹿眼裡。
江珏不知怎麼,被他看的有些心虛。
上次是石子,這次是乒乓球,短短兩天讓他受了兩次傷。
他不會天克林清野吧。
江珏陷入了自我懷疑。
兩人根本就不在同一頻率上,想的問題也自然不同。
林清野輕輕牽住江珏的右臂手腕,江珏并不瘦,勻稱的肌肉藏住少年時期特有的骨感。
江珏隻覺呼吸一滞,胳膊僵硬地被他牽着。林清野指尖冰涼,溫度在江珏手腕處蔓延,于是酥酥麻麻的感覺開始沿着血管遊走。
——上頭。
“江珏,我帶你去醫務室。”
林清野在說什麼呢。
他現在根本聽不明白林清野在說什麼呢?
他第一次……被人牽手——腕!
林清野!!這個人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啊!
他是不是在釣我!
他絕對是在釣我!
林清野你好心機!
教室隻有那一扇窗戶,又背陰,陽光根本照不進來,導緻器材室溫度會比外面低上很多,但江珏覺得自己火熱得很。
他嗯嗯啊啊地呆呆點頭,又呆呆的被林清野牽着往前走。
說是牽,其實并不準确,頂多算是林清野的手指輕輕捏着他的手腕。
此時林清野在前,江珏在後,原本來時隔着籃筐,現在卻越過彼此無聲立起的三八線。兩人肌膚相親,溫度互相傳遞,又怎麼不算是——“親密無間”?
被牽着走了一段路,江珏腦子才逐漸冷下來。
右臂好像變得更加僵硬了。
但他并沒有選擇收回,任由林清野牽着。
又走了一段路,林清野卻主動松開了手。
他怎麼又不牽了?胳膊随重力落回身側,林清野手太冷了,連餘溫都沒留下。
江珏稍稍活動手指,安靜注視着林清野清瘦的背影,和那時在體育場管外的别無二緻。
微風輕輕吹動林清野的襯衫和細軟又烏黑的頭發。
他聽見林清野說:“江珏,我不知道醫務室在哪……”
林清野的聲音總是像羽毛一樣輕,落下時又撓得他心癢癢。
許是太癢了,江珏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清楚地看見,身前這人的背影縮了一下。
于是他也學着林清野,讓聲音像羽毛一樣輕,再讓風送給他。
“林清野,那你剛才想帶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