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
太傻逼了。
這麼傻逼的話,他居然遞到了林清野面前。
現在撤回也已經來不及了,眼見林清野将那團皺在一起的紙攤了開來,眼見他細白指尖抹平褶皺,又眼見他皺起眉頭。
大傻逼。
他是腦子抽了才問林清野今天吃不吃雪糕,還不如直接道歉來得體面。
活了十七年的臉面算是被這句話丢完了。
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的江珏,如同鴕鳥藏沙一般,将頭埋在臂彎裡,滿心忐忑,靜靜等待着林清野的質疑和嘲笑。
林清野被這句話問得摸不着頭腦。為什麼會問他今天吃不吃雪糕,這句話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含義嗎?
而他正欲尋求江珏解答時,卻見江珏鴕鳥版。
細看時,江珏裸露在外的右耳紅得如同滴血,林清野似乎聽到了江珏厚重而急促的呼吸聲。
這個人……又在生悶氣嗎?
算了,哄他一下吧。
林清野無奈,在江珏的那句話下面緩緩寫下——
「如果你想吃的話,我可以給你買。」
但行文至此,林清野又猶豫了起來。江珏現在應該追悔莫及自己為什麼要寫這句話,如果他這樣寫的話,怕是會再次打擊到他,到時候又不知道會氣到做出什麼來。
他用黑筆細緻地将這行字全部塗掉,寫什麼倒讓林清野犯了難。
江珏仍舊趴着一動不動,右耳的紅暈始終未消。林清野悄悄觀察他,思來想去,最終重新寫下——
「我們可以一起吃嗎?」
林清野将紙張折疊好,推到江珏手臂旁,并用指尖輕輕點了兩下,示意他看。
臭屁如江珏,就算現在天塌下來,他也不會立刻去看林清野寫的什麼。當然是要端着架子,趁其不備,悄咪咪地拿走紙條。
江珏狗狗祟祟的動作被林清野盡收眼底,頭仍舊埋在臂彎裡,隻不過左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伸到右臂旁邊,修長的手指将紙條一點一點扒到掌心裡藏起來。
林清野忍俊不禁,他現在對“掩耳盜鈴”這個詞有了非常明确的認識,想笑卻又不能笑出聲來,如果他笑出聲了,江珏恐怕好幾天都不會再來學校了。
他想見到江珏。
但江珏現在處于一種極端尴尬的境地,自覺自己的腦子好像糊塗了,做的蠢事接二連三。
他能感覺到手心裡的紙條被林清野折成了長方形,四面的棱角無不在提醒他自己做了什麼。
夠了,在他人生裡招笑的事又添一筆。
不,是兩筆。
既然如此,那便破罐子破摔。
江珏單手翻開紙條,第一眼便是塗黑的字迹,再一眼是……是林清野想和他一起吃雪糕!
氣血瞬間上湧!江珏瞬間彈射起步般站了起來,凳子翻倒撞地的動靜之大,令周圍人無不紛紛側頭。
恰逢徐萬山進班巡視,同全班一起見證江珏這一奇怪舉動。徐萬山驚得身子半傾,兩眼瞪着他,不知道這個祖宗又作什麼妖。
“清早練起蹲,沒吃飯就算是空腹運動?”徐萬山走到他身旁,上下瞅了瞅江珏,繼續說,“你練得還挺認真,臉、脖子都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