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見他,追着問:“黑眼圈這麼重,你通宵打了一晚上遊戲?奇了怪了,那我怎麼沒見你上号?”
江珏總不能說自己被一個酸橘子氣得翻來覆去睡不着,那太沒面子了。
笑一下算了。
這一笑不得了,夏修目瞪口呆,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結巴着問:“珏兒,你今天……被鬼上身了……嗎?你剛才笑得好恐怖……”
林清野聽到夏修的話,輕輕偏頭,恰好同江珏的視線撞在一起,林清野沒過多停留,隻是一瞬便轉了回去。
江珏并未移開視線,反而落在了林清野脖子上細密的汗上,襯衫後背處也有隐隐約約被浸濕的痕迹。
九月中旬的清晨七點,氣溫并沒有那麼熱。
林清野……很容易出汗嗎?
林清野皮膚白,隻要熱起來,皮肉下便透着淡粉色,和昨天下午被他質問後,燒紅的臉完全不同。
一想到這,江珏便覺得昨天的自己是有些混蛋,别人好心關心他傷勢,自己卻這麼不領情。
得找個機會——
找個機會幹什麼呢,道歉的話他現在還沒學會怎麼說。
夏修看着江珏流連在林清野身上的目光,心中疑惑地冒泡泡,昨天兩人的關系還帶着點火星味兒,怎麼今天江珏的眼神怪怪的?
最終他得出一個答案——
江珏被鬼附身了。
珏兒被鬼附身了!
夏修意識到這個問題後,扶着江珏肩膀,好似壯士赴死般,一臉嚴肅說:“珏兒别怕,為父這就去折柳來為你驅鬼!”
江珏對夏修的弱智行為無言以對,一個國際友好手勢在夏修眼前豎起。
“沒事滾回你位置上去。”江珏作勢擡腳踢他,夏修當然不可能任他踢,一溜煙跑走了。
林清野本以為沒休息好的江珏自然會像之前一樣兩眼一閉就是睡覺,但今天破天荒地翻開了英語課本,對着比臉幹淨的書端詳起來。
事實上,江珏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總是别扭地想着該怎麼向林清野表達自己的……歉意?
明明兩人近在咫尺,卻仿佛隔着一道名為“體面”的鴻溝,誰都不願先跨過去。
江珏思來想去,昨天語氣确實沖了點,何況那個人都跟他求和了,那自己便稍稍“伏低做小”,也和林清野求個和。
又一張跟着江珏的可憐的紙被扯了出來。
下筆如有……如有烏龜慢爬,一分鐘過去連筆尖都沒點到紙上。
低頭對他而言還是太難了。
背單詞的背單詞,背文言文的背文言文,更有甚者歌曲大亂炖。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像是雜亂又無序的思緒。
剛寫一個「對」又立刻劃掉,就這麼來來回回劃掉好幾次,終于引得林清野側頭。
江珏察覺後急急忙忙将紙揉在一起。人在尴尬的時候會裝作自己很忙,幾頁英語書被翻來覆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幸林清野并未停留在他突兀的動作上。
江珏頓覺沒意思,道個歉而已,他江珏向來光明磊落、英俊潇灑、風流倜傥,胸懷浩然之氣……
就這麼誇了自己三分鐘後,在被揉皺的紙上寫下——
「你今天吃雪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