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父皇在三年前和幽族簽訂了秘密合約,每年都從京郊大倉送走一批糧草。”她說,“剛開始時他親自操辦這件事,後來因為身體原因,他将這件事交給了信任的人。他身邊有個宦官王公公,還有内閣的魏大人,也就是魏貴妃的祖父。”
穆妤說到這裡,深吸一口氣。
“父皇在看人方面一向有些自大。”
昌義帝将自己的秘密交給了“心腹”,而他的心腹卻另有所想,另有所求。對于魏大人來說。長公主上位給不了他們家更近一步的位置,他們将魏貴妃培養多年,就是為了送進宮去當皇後的。他們在這件事上背叛了昌義帝,将本該送出去維持和平的糧草扣下。
他們悄悄的撕毀了合約。
幽族等不到糧草,便會向宣同發難,昌義帝沒了處理宣王的時間,自己的生命也不剩下多少,隻要拖到他死,已經被過繼的穆景成就能夠順理成章的坐上皇位,魏家對新皇來說便是有功之臣。
至于穆妤,未來還有很多機會,用意外處理掉她。
“如果按照母親所說,”祁嬴思考着,問,“我們和幽族的糧草交易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停止了,在昌武帝登基後,幽族已經和我們撕破了臉,他就算知道這件事,也不會繼續和他們交易。母親,現在京郊四大倉空了三個,這種秘密的交易還在繼續。”
“昌武帝真的停止了嗎?”祁嬴認真的看着穆妤,問道。
……
走過京郊,天忽然陰了下去。
今天是二皇子前往遼東的日子,城門口好不熱鬧,林季此番出行是秘密離京,為了避人耳目,他在小叔的院子裡停下。
在糧草案後,林康年被吓破了膽子,連夜帶着老母去了妻子老家。林季暗中派人買下來他在京郊的院子,原本沒想做什麼,現在正好當個落腳點。
二皇子的隊伍經過時,林季正在燒妹妹寄來的信。
林瑜帶着表妹趕去豐州,再有一日就能和他彙合。
這件事林季本不想将妹妹卷進來,但他剛剛在信中得知,外祖到了平州不久後又生病了,這次與往常不同,很可能要不好。母親需要坐鎮平州的生意,又要照顧外祖,現在已經通知三舅一家,希望林季處理完京城的事情也快點過去。
蘭峰的身體林季有所準備,但前一封信外祖還能好好的回信,現在忽然成了這樣子,林季心裡很難接受。他本想着外祖離開京城,好好養着身體,至少能看到事情平息的那一天,至少能夠兒女孫輩環繞身側,享受天倫之樂。
可造化弄人,即使重生,老天也不給他這個改變的機會嗎?
林季揉揉眼睛,擡手揮散空中的灰塵。
廣信糧草一事和二皇子脫不了幹系,但他看不出來京城三大倉和穆嘉辰有什麼關系。他的确會因為皇位不穩暗中積蓄自己的力量,可是要搬空京城三大倉至少需要十年,十年間,穆嘉辰還是個小孩子。
上輩子穆嘉辰登上王位真的隻是他們的努力嗎?
林季思考。
既然有偷偷将糧草運出京城的渠道,呂新為什麼沒有告訴穆嘉辰?為什麼要冒險去動廣信的糧草?
這件事風險太高了,就算是昌武帝為了收回兵權,其實也太過冒險。如果事情失控,廣信守備軍擋不住北狄人,祁嬴也沒有能力重整廣信支撐下去,他們一敗再敗,北狄人長驅直入,到時候威脅京城……
不對。
林季神色微動。
幕後之人确定北狄人不會威脅到京城。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控制着北狄的糧草,就能控制北狄的活動範圍。
林季猛地站起身,後背滲出冷汗浸濕衣衫。
這個想法,太恐怖了。
林季必須去确認一下,他起身招來家中留給他的侍衛,剛想說去行安樓将瞿風找來,無論用什麼方法必須帶來。下一刻,他便看到陳奇推開屋門,推着一個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人進來。
那人身後跟着臉色差到離譜的晏飛,不等林季開口,那人嗆咳出聲。
“我知道你要找我。”
他聲音沙啞,林季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那人是誰。
“瞿風?”林季不可置信道,“你怎麼……”
“九死一生,以後再談,”瞿風艱難的擺擺手,“林公子,遼東、廣信要出事。”
“怎麼回事?”林季起身,示意侍衛去拿藥包來,晏飛攙扶着瞿風将他放到床上,林季這才看清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和勃頸上青黑的指痕。
“瓦恩,”瞿風強撐着身體,“你肯定聽過這個名字。”
“我昨夜在二皇子府上看到了他。”
“十年前,他殺了我全家,為了掩蓋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