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内,承旭帝神色凝重,他顧不上頭痛,冷冷道:“嚴卿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偏殿下咒?”
嚴逸微垂首應道:“微臣請了祝國寺的住持查驗,确認是邪術符咒。”
承旭支着額頭,雖即位不到半年,卻俨然有了帝王的威嚴。
他瞥了眼嚴逸微,又看了看徐易,最終冷冷道:“既有此事,嚴卿為何現在才報上來?”
嚴逸微臉色一變,正欲向前辯解,卻被徐易攔了下來。
一旁服侍的太監頗會看臉色,打着為皇上換茶的名号,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徐易正色道:“禀陛下,偏殿發現巫蠱邪術,茲事體大,嚴大人為人謹慎,若不先行查驗,豈敢擅自上報。”
承旭皺了皺眉,道:“此事先不聲張,不能讓巫蠱一事耽誤了冊封禮的進行。”
正巧這時,外面的太監通報道:“高太師求見。”
徐易擡眼,神色嚴峻,内裡卻先松了口氣,總歸要比他快了一步。
承旭看了眼這二人,揮手道:“傳他入内。”
不多時,高遊也過了來。
這人的表面功夫做得足,恭恭敬敬朝皇帝行了禮,又噓寒問暖了一陣。
這才轉向徐易他們,彷佛才看見這兩人似的。
“徐大人,嚴大人,也是來關心皇上的龍體麼?”
嚴逸微不吭聲,略有些心虛的移開了目光。
徐易則颔首道:“早時聽說陛下龍體抱恙,不想也在這裡碰見太師大人。”
高遊擺擺手,“那真是巧了,臣今面見陛下,是為兩件大事而來。”
此話一出,嚴逸微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高遊下一句便道:“禀陛下,嚴大人主持修繕的偏殿中查出有黃符咒,經查明的确是巫蠱邪術一類,微臣擔心是有人想……”
後面半句不言而喻。
嚴逸微手打着顫,他不知道高遊是怎麼知曉的。
但高遊那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有人想投黃符詛害陛下,而陛下又恰好在此時抱病。
無論如何,工部自然脫不掉關系。
承旭無心當面去問高遊是在哪裡得知的,這幫臣子的手段多得數不清。
“那依您看,此事該當何如?”承旭冷着眼,強打起精神同他們周旋。
高遊拱手道:“依微臣愚見,眼下先封閉偏殿,查出下咒之人後,再依法處理。”
承旭若有所思似的點點頭,并不應下,而是偏過頭問道:“徐卿有何看法?”
徐易擡眸,這看似随意地一問,卻約等于在高遊面前默認了自己也知道此事。
若是此時在陛下面前裝傻,無疑是死路一條。
徐易清了清嗓子,“微臣拙見,那下咒之人能自由出入,或是工部負責修繕的人,也或是宮内的人;既如此,不妨先将這範圍确定後,再一一排查,隻是這調查也需掩人耳目些,否則容易打草驚蛇。”
高遊偏過頭,看了眼徐易,而後道:“巫蠱一事或許牽涉甚多,怕是要将之前定好的行程都要再推一推了。”
他說得行程,便也隻能是冊封禮了。
徐易回道:“好不容易定下的良辰吉日,豈能說推就推?”
高遊攤手道:“徐大人莫急,事也要分輕重緩急,眼下若不能及時揪出下咒之人,怕夜長夢多,這可事關陛下的龍體安康,徐大人可要三思而行。”
一直沒能插上話的嚴逸微弱弱道:“高大人,那符咒我已讓大師封存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岔子吧?”
高遊一臉同情的笑道:“嚴大人,封存的是符咒,而不是人啊。”
這幾人争論半天都沒個結果,承旭揉着太陽穴,隻覺得頭痛欲裂。
“諸位愛卿。”
他甫一說話,殿上便安靜了下來。
他平靜地掃了一眼這三人,方才不緊不慢開口,“有勞諸位關懷,但巫蠱一事朕自有定奪,也煩請諸位勿要聲張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徐易眼尖,卻瞥見一道寒光隐隐出鞘,他與高遊對視一眼,不再發作。
“謹遵陛下旨意。”三人齊齊躬身回道。
承旭點了點頭,繼而問道:“高卿方才說得第二件事是何?”
高遊上前禀告:“适逢無涯書院華誕,按照先例,陛下也需前往宴會進行巡視賀宴。”
别苑的小案上放了個香爐。
悠悠香味綿遠流長,一人散發赤足,倒了茶水遞給楊約。
“卻有此事,但請帖還未發出,觀度消息當真靈通。”那人道。
楊約失笑,“您誤會了,觀度這消息也是高太師告知的,否則我也不會登門來叨擾您了。”
那人頓了頓,“書院不講官職高低,隻論書本經義。”
“本王倒是沒想到,他對書院還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