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節奏輕快的鼓點。
血流了一地。
若隐若現的笑聲。
那人笑着問他,“你聽,這撥弦的聲音美不美妙?好若天籁之聲。”
回答那人的卻是幾聲更為急促的撥弦。
姚溫顫着手,無論如何都不敢打開面前那扇門。
血滲到門外,染紅了姚溫的下擺。
他的眼淚流了下來,最終捏着自己的手,逼迫自己打開了那扇門。
入目卻并非殘酷的行刑場景,他置身在室外。
大雨滂沱,将方才的血迹沖刷的一幹二淨。
方才的聲音統統消失不見了,他瞧見一個女人。
女人斜倚在二樓的靠窗處,迎着瓢潑大雨。
他看不清她的容貌。
“阿言,今日教你學的箫,吹一首聽聽。”她似是笑着,随手将箫遞到他手中。
姚溫抱着箫,鬼使神差湊到嘴邊,吹了他唯一記得的那首曲子。
樓下有一人頭戴鬥笠,聽了這曲調,也不禁擡起了頭望向那吹箫人。
這箫聲婉轉悠揚,“散入春風滿洛城。”
洛城一夜,萬千繁華,道不盡哀思長。
好苦……
為何會那麼苦。
“咳咳……咳咳!”
伴着劇烈的咳嗽,姚溫緩緩睜開眼,唇邊還有殘餘的苦味。
他靠在周檐的懷中,周檐摸了摸他的頭。
這會兒燒算退了。
方才他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給姚溫喂進去藥,這人平時牙尖嘴利,睡着了便十分乖巧,任人擺動。
隻是藥實在苦的不行,喂進去一次便吐出來一次。
周檐無法,隻得向道人要了點蜜餞,耐下心來一次次将藥喂給他,而後再讓他含點蜜餞,稍微緩解這藥的苦澀。
好不容易喂了進去,周檐不敢亂動,于是保持着這一副半抱着的模樣。
“醒了?”察覺到懷中人的動靜,周檐關切道。
姚溫仍然虛弱,他原本身子骨就不行,這一趟下來又是負傷又是體力透支。
他吃力的點點頭,環顧四周,室内陳設樸素,不過一股藥味始終萦繞在房間裡。
夢中的苦味,似乎是這味道?
難得還在夢裡麼?
姚溫剛醒,一時竟分不清這到底是幻境還是現實。
“我們,逃出來了?”姚溫問他。
周檐颔首,“你留給我的短哨,有一個道士帶我們來了這裡。”
道士……
姚溫不禁失笑,看來是那個不平道人。
這道人在如今看來,倒是真的有神通。
說來也巧,那道人這時剛進了屋,“照他的狀态,還得再住上些日子,等恢複了再走,否則他那身體吃不消。”
他瞥見姚溫,神色中流露出驚喜,“醒了?”
姚溫點點頭,沒成想在這裡又見了不平道人。
“我的劫,算是過完了麼?”他想起來那夜在桃林中的對話,忍不住向道人詢問。
周檐雖聽得雲裡霧裡,姚溫命裡還自帶劫數嗎?
聽他和道人熟撚的語氣,姚溫竟然也信此類玄乎其玄的東西?
但這畢竟是姚溫的私事,他不好開口多問,他隻當姚溫與這道人确實有淵源。
于是他選擇繼續充當姚溫的靠背,并不打斷他們的對話。
道人手中拿着卷經文,此刻仍笑意不減,“不急在這一時。”
“此話何意?”姚溫撐着手想起來,可情緒一激動,又連聲咳嗽起來。
周檐忙替他輕拍背順氣,“别急别急,身子要緊。”
道人把經文放在床前,“上次貧道便已說過,化劫隻在一念之間。”
“我手裡餘了卷《清靜經》,待你恢複後可抄來靜心。”
“心靜了,夢也就不會亂了。”
他說完,又踏出房去,繼續回廚房煎藥。
卧房裡隻剩下姚溫和周檐,姚溫半閉着眼,不知在想什麼。
周檐一時也不知該做什麼,于是順了那本《清靜經》,翻開來第一頁,同姚溫說:“要不我給你念念?”
姚溫噗嗤一聲輕笑了出來,“你念吧。”
于是周檐清了清嗓子,正兒八經給姚溫念起了經文。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
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大道無名,長養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