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耿琨再三确定道。他更加疑惑了,書房位置偏僻,這場火來得莫名其妙。
“是,就是書房。”
耿琨的眉頭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擰得更緊了,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書房走水,所有下人都過去後邊撲火,此時前院就是無人把守的狀态……
壞了!
耿琨一把推開管家,不顧三七二十一奔向廂房那頭。
隻見兩間廂房都熄了燈,似是裡面的人都已睡下。
“把門弄開。”耿琨對着趕來的管家說。
管家上氣不接下氣,聽了耿琨的話,哪有不服從的理。
隻得生生拿身體去撞門去。
可哪裡想到,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管家卻因撞得生猛,沒刹住車,直直摔了個大跟頭。
“哎喲……”礙着主子就在旁邊看着,他也不敢嚎得太大聲。
廂房裡并無一人。
耿琨故技重施,讓管家開了另一間廂房的門。
另一間廂房也同樣沒有人。
事已至此,耿琨還能有哪裡不明白呢。
他大聲喝道:“今夜不許任何人出城,讓埋伏的人出來吧,追殺姚溫,無論他到哪裡,都不能讓他活着回去!”
管家得了令,屁滾尿流下去了。
耿琨拍着胸脯努力緩和情緒,可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殺意。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卻有兩人一前一後策馬疾奔。
“這個點,城門應該已經關了。”姚溫瞥了眼周檐,就等着他接下文。
周檐束起高馬尾,策馬奔騰時,恍惚回到十七八歲時最意氣風發的年紀,他撩起遮擋視線的劉海,“不往城門走,往城門就是死路一條,帶你走另一條小道。”
“行。”姚溫笑着應下。風聲頗大,劉老狗和姚溫共騎一匹馬,他這輩子還沒那麼刺激過,隻得死死抱住姚溫,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摔了下去。
周檐不經意瞥見劉老狗這般作态,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也說不上來為何覺得不舒服,隻當是自己過于敏感了罷。
“大人,我們天亮前能去到雲中嗎?”劉老狗不敢睜眼,隻能聽着耳邊風聲呼嘯。
姚溫回他:“若是一路順利,天亮應該能到。”
他頓了頓,又補了句,“你盡可放心,我必護你周全。”
“啧啧……”
姚溫看了周檐一眼,好笑道:“你又怎麼了?”
“姚大人對我就沒那麼溫柔過。”周檐話裡話外透着股酸味。
姚溫沒弄懂,周檐這莫名其妙的酸是從哪來的,于是他哄道:“你好好辦事,我也對你溫柔,如此可滿意?”
周檐佯作歎氣,“都說姚大人是個工作狂,如今一見,果然名副其實。”
姚溫剛想回他,餘光間卻瞥見不遠處火光堆疊。
他不由皺眉,“他們追上了。”
周檐也收回方才插科打诨的樣子,他回過頭道:“看到了,無事,若起了沖突,我護着你,你隻管往前跑。”
“好……”
這兩匹馬隐在夜色中疾行,隐約可聽見追兵的馬蹄聲。
“你确定他們是往這?”其中一人有些不确定。
另一人接過話茬,“城門已經落了鎖,剛剛也去看了,城門那邊并無動靜,他們要麼還在城内,要麼就隻能往這一條小道出城。”
“往左。”周檐輕車熟路指揮道。
姚溫不疑有他,立刻調轉馬頭方向,朝另一邊過去。
他們選的這一條小路并不好走,雜草叢生,說是路,實際上連正兒八經鋪設也沒有,不過是過去為躲官兵,往來之人走得多了,才勉強有了這個路。
風聲嗚咽,夜裡寒涼,但他們都分不出心思再顧這些了。
他們屏氣凝神,聆聽着對面的動靜。
也不知前進了多久,劉老狗戳了戳姚溫的背。
“怎麼了?”姚溫問他。
劉老狗怯懦道:“那個大人,我,我尿急。”
……
姚溫猶豫半晌,終于還是勒住馬,“不要亂跑,我們在這等你。”
“大人您放心!”劉老狗得了準許,一腳将要下去時,卻又愣住了。
姚溫歎了口氣,他先下了馬,在下面接着劉老狗下馬來。
“快些回來。”姚溫叮囑道。
劉老狗忙點頭,于是跑到了不遠處。
周檐走了過來,扔給他一袋水,姚溫沒嫌棄,頗為自然地接過水飲了幾口。
“你信得過他?”周檐問道。
姚溫用手拭去唇邊的水珠,擡頭便望見滿天星鬥,“他如今也隻能跟着我們走了,他一回去落到耿琨的手上,便是死路一條。”
“你後面怎麼打算的?”周檐也随着姚溫的視線擡頭望去。
滿目繁星,仿若觸之可得,好不壯觀。
若非此時正在逃命,真叫人想席地而坐,對夜高歌。
“嗯?剛才我和劉老狗說的,你沒聽見嗎?”姚溫似是驚訝,沒想到周檐這樣問.
周檐抱着手,“你忽悠他的哪能當真,你當我也同他那麼好忽悠嗎?”
周檐瞧着不遠處若隐若現的火光,“你壓根沒想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