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他們來落霞縣幾日,始終未見耿琨。
姚溫隐隐感到不安,他自暴自棄想,總歸後面都要暴露自己,先隐一時是一時罷。
他想得出神時,範飲溪過來了,姚溫給他倒了杯茶,遞給範飲溪。
範飲溪一口氣喝盡,咂吧着嘴意猶未盡。
姚溫忍不住歎氣,“小範啊,茶不是讓你一口悶的。”
“罷了,先說正事,查到人了麼?”
範飲溪定了定神,“查到了,被吓得不敢出門的礦工叫劉老狗,我打聽到,他和孫九從前也是工友,據說事發時,這個劉老狗也在場。”
姚溫眯着眼,“哦?那走吧,去看看這個劉老狗。”
他忽又想起來什麼,瞥向被店家關閉的門,“啧,今日店門關了,貿然出去打草驚蛇......”
嗯,門關了,但房間的窗子可沒關。
他看向範飲溪,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小範,你會武功麼?”
啊?
每到這個時候,姚溫才會念點雁回聲的好,人雖然欠了點,好歹武術托着底。
“咱們可能要翻窗出去了。”對上姚溫無奈的目光,範飲溪看着緊閉的大門,無奈點了點頭。
......
劉老狗的家就一個小屋,他是個鳏夫,家徒四壁,每天就靠着當礦工掙點錢勉強糊口,牆角已被蜘蛛占領,一圈一圈的蜘蛛網似要将人纏繞其中去。
此時,劉老狗縮在他那小床上,窩在被子裡瑟瑟發抖,“别,别來找我,我沒害你,你找他們去......”
忽然!
木門吱呀的聲音刺耳,門開了一條縫,像一張吃人的巨口,愈張愈大,足夠将人吞噬。
“啊啊啊!救命救命!”他狼狽地嚎叫着,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姚溫冷冷看着屋内近似癫狂的人,小聲嘟囔,“吓成這個樣?”
“我扮相有那麼吓人嗎?”
範飲溪默默看了一眼姚溫,那扮相着實唬人,當時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咳咳,跑歪了,現在該忙正事。
姚溫信步踏入房中,“劉老狗?”他語調溫柔,誰能把他和那夜的鬼聯系起來!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看來劉老狗吓得不輕。
“不要怕,我不是鬼,我是來救你的。”
隻聽到“救”這個字,劉老狗從被窩裡竄了出來,眼淚汪汪。
“我知道不是你殺的孫九。”姚溫安撫他。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劉老狗面色面色痛苦,他不禁回憶起那夜,那鬼的嘴唇蠕動。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來找我,他為什麼要纏着我,殺他的又不是我......”劉老狗抱着頭,痛苦萬分。
而姚溫也忍不住腹诽,他也想無差别攻擊來着,誰曾想這家夥反應那麼大,原先他還打算多扮幾天鬼的。
姚溫俯下身,循循善誘,“你知道為什麼孫九會來找你麼?”
劉老狗擡頭,滿是不解,“為什麼?”
姚溫道:“因為你不說實話,你隐瞞了孫九的死因,他把你當朋友,你卻讓他死得冤枉,讓真兇逍遙法外。”
劉老狗面有痛色,情緒總算平整下來,“我......”
他憋了半天,最終隻憋出一句,“我也想活着......”
“說了,我也會死。”
“不會的。”姚溫語氣堅定,“你告訴我,是吳家老二害死了孫九嗎?”
這問題實在直白了些,劉老狗左右環顧周圍,右手食指貼到嘴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姚溫瞧着劉老狗這般模樣,隻覺可憐,“你不用回答,點頭搖頭即可。”
見劉老狗仍面帶猶豫,姚溫不由正色,“你若不說,孫九的冤魂也會纏你餘生,你若說了,他泉下有知,也能放你一馬,免得你平白無故丢了性命。”
事實證明,用神鬼之事唬人總比講道理行得通。
劉老狗有了松動,姚溫繼而又安慰他,“你與我說,我不告訴别人,更不會告訴吳二,這樣,你就不會有危險了。”
劉老狗看了看範飲溪,範飲溪心領神會,退出了房門留在門口放風。
姚溫理了理衣裳,“這樣吧,按我剛才說的,你不用回答,點頭搖頭就行。”
劉老狗點頭。
“你目睹了孫九的死亡?”
點頭。
“孫九并非摔下礦井而亡,是被人殺的。”
點頭。
“殺他的人,是吳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