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語,隻是手中持刀,目光兇狠。
“我猜猜,連上之前來雲中那回,你們的主家,應該都是一個......”
姚溫分析到這裡,大緻已經猜出了背後的指使者。
他未免唏噓,如今自己遠離朝堂,為何對方還要對自己趕盡殺絕,姚溫想不明白。
......
桂子初收,廚房的阿嬷特意包了碗桂子羹,讓小侍女端了給大人去。
從廚房穿過一片回廊,兩側均為蓮池,如今則枯荷相映,管事的想拔了,大人卻說留着,說這番枯荷亦是别樣景色。
卧房專門開了一面臨水,正能飽覽宅中風景,在這面鋪了軟墊,放了張小桌,可謂情趣頗多,現而桌上放了棋盤,執棋者舉棋思量再三,最終落子。
小侍女看得目瞪口呆,以往下棋者均是二人對弈,如今大人卻自己與自己博弈。
大人可真厲害!她這般想着,将桂子羹端了上去,“大人,這是廚房新做的桂子羹。”
“好,放那吧。”徐易隻穿了件外衫,披頭散發,赤腳盤腿,他神色晦暗不明。
林岸生的到來,雖為議禮增添了勝算,但并非全然把穩。
對方可是高遊。
棋局博弈,這才真正開始。
......
眼見那黑衣人愈逼愈近,忽地起了一陣風,隻見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幾個人影,那幾個人影把姚溫護在身後,同黑衣人對峙。
黑衣人見勢頭不對,隻得惡狠狠看着姚溫,一邊向後退去。
危機暫且解除,姚溫松了口氣,他朝那幾人道謝,“多謝幾位弟兄。”
為首的一人摸了摸後腦,“沒事,您雇了我們,我們護您也是應該的。”
姚溫繼而繼續朝城郊的方向走去,方才的人影已消失不見。
接近城郊時,隻見一座縣府巍然屹立在旁,同婦人所說一般,縣府的大門緊閉,連個看門的小厮都沒有。
再過去些,路面便不似城中幹淨整潔,來一陣風,便能揚起一片的灰打着轉兒。
沿街的鋪子也不再是胭脂鋪子之類,多為民間的冶煉坊。
本朝雖有官營作坊,但多數情況都是找民間經營的大作坊承包冶煉。雲中的冶煉工坊為官商合辦,有司出地,商家承包冶煉。
一個老漢從冶煉坊中走了出來,上半身赤裸,袒胸露乳,毫不講究,他嘴上哼着不成文的調子,姚溫湊過去向他詢問,“請問您知道孫九娘家怎麼走嗎?”
孫九娘是那狀告婦人的名字。
老漢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姚溫,“你是她什麼人?”
姚溫嘴角噙着笑,天真無害,“我是她遠房侄子,今特意回來探親的,但沒成想找不到路了。”
“啧啧,她還有你這門富貴親戚。”老漢暗自腹诽,給姚溫指了個方向,“她家在那邊,但提前跟你說好啊,那家裡估計沒人了。”
姚溫故作不解,“他們人去哪了?”
老漢擺擺手,“不知道,前些日子她男人死了,這婆娘什麼都不管,就往那縣府門前一跪,說什麼要讨個說法。”
“嘿,讨什麼說法,我看就是想訛錢。”
“後來呢?”姚溫面色不改。
“後來,那女的鬧着說要去雲中府告,現在也沒個消息。”
姚溫眨了眨眼,他歎了口氣,“照您這麼說,我姨父卻是走了,我記得他從前康健,為何會突然死亡?”
“哦哦,你不知道啊......”老漢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壓下聲音,“還不是礦上出的事兒,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這事兒被吳家的壓了下來,不讓傳,說怕引起大家恐慌。”
姚溫默了默,礦工工作本身有極大的危險性,出事在所難免,該給家屬補償的給補償,沒有必要把事情壓下來。
還是說,那礦工的死另有玄機。
沉思至此,姚溫朝老漢道謝,“身為晚輩,我想去我姨父墓上看一看,行個祭拜,您知道他葬在哪嗎?”
老漢回想了一會兒,“嘶,應該就在他家附近,你去找找吧。”
“多謝。”姚溫得了信息,打算去他家看看情況。
按照老漢指的方向,那處雜草叢生,叢林掩映間,隐約可見一處茅草屋,想來應該是孫九娘家了。
門上了鎖,姚溫打不開,隻得作罷,他想起老漢說的墓,又留心在四周找了找,果不其然,有一座小土堆就在房子的不遠處。
那墓很是寒酸,墓碑竟是一個木牌,上面的刻字歪歪扭扭似鬼畫符,姚溫猜測應是孫九娘請不起人,隻得自己動手,但不識字,隻能找了有丈夫名字的冊子類照了亂描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