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冰涼的觸感與他手背上的渾熱對比鮮明,宇文珏終于回神,出于心底那為數不多的私心,放緩了語氣:“我可求皇上安排你去其他宮裡,皇後即使再厭惡你,也要顧忌皇帝的面子。”
徐曦墨目光變得暗淡,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鋪散開來,“我被,被”,想起那日悲慘的遭遇她更加委屈,心中的痛苦一擁而上,聲音發澀,“我那日被侍衛糟蹋了身子。若是被發現,皇上定會治我私通的罪名,到時候不僅我自己沒命,還會連累我的主子,我不能進宮…”
宇文珏聽完這一番哭訴,難得有一絲不自然,不過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
她是不是完璧之身,他自然是…知曉的。那日為了了解情況,情急之下,他終究還是用手探了進去。
雖說他并不在意什麼處子與否,但這個世道,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世人将女子的貞潔看得十分重要,何況處處受制于人的小宮女?
若是這麼說來,他與眼下這個小姑娘倒也算……
停了一會兒,宇文珏清了清嗓子,“别哭了,”低聲說:“你自己身子有沒有什麼變化,難不成心裡不清楚嗎?”
徐曦墨伸出自己的胳膊,撩起衣袖,直接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藕臂,“可是我的守宮砂沒了……”
說完嘴巴更癟了,又委屈地小聲抽噎了起來。
宇文珏被那一抹白刺的晃眼,呼吸一沉,擡眼直直望向徐曦墨:“再點一個不就行了,哭什麼呢?”
徐曦墨震驚地張圓了嘴巴,“還可以這樣?”
宇文珏短促地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那玩意兒就是哄你這種小姑娘的,洗洗就沒了。”
徐曦墨早已忘了哭,半幹的淚珠挂在臉上要掉不掉,一副小心商量對策的樣子。她用手圍着嘴巴,湊近了說:“可,可那不是造假嗎?若是被發現了,要殺頭怎麼辦?”
宇文珏低笑一聲,臉上的表情十分玩味,“本就是真的,何須造假?”
徐曦墨眼角帶着哭過的嫣紅,眸子裡波光粼粼,“你是不是查過了?”
宇文珏舌頭不自覺舔着後槽牙,扯唇笑了一下,這小姑娘有意思。
正常人不是應該問你怎麼知道?然後他理所當然可以回答說是讓張大娘查過。可這小丫頭倒好,問的如此直白,倒出乎他的意料。
奈何宇文珏有些廉恥心,但對着眼下的徐曦墨實在沒什麼責任心。他面不改色地點點頭,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所謂男女大防在他眼裡不過一樣微不足道的東西。
徐曦墨一直專注于自己沒有被糟蹋的結果,并沒有留意宇文珏微弱的情緒變化。宇文珏帶來的這個好消息在她的心房裡不斷膨脹,直到宇文珏點頭,才砰地一聲爆炸,她心中積攢的負擔随着這一聲爆破四散而去。
待情緒慢慢消融,徐晞墨才遲緩地意識到,和一個男子讨論這些終究不妥。倒是稀裡糊塗依舊沒有想明白宇文珏是如何查的或者說是壓根沒想到這一層面。
她有時候單純的有些傻氣,有時候又聰明的不像是本人。但這樣的人很難讓人讨厭,看似沒心沒肺,實則也确實沒什麼壞心眼,清澈的讓人不忍傷害。
最起碼宇文珏不厭煩這樣的性子,甚至有幾分喜歡。
他骨子輕狂跋扈,容不下沙礫。所以當年楚安羽提出要留在皇宮的時候,他毫不遲疑地與她保持距離,甚至因為吳卓之事一度反目。
宇文珏一直注視着徐曦墨,自然留意到了徐曦墨臉色的變化。他細微地挑了下眉:“還哭嗎?”
徐曦墨微微羞赧,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自個兒又無聲笑了起來。
又哭又笑,還真是個小孩子。
“那過兩日我便安排你入宮,你回去歇息吧。”
徐曦墨被沒有失身的驚喜沖昏了頭腦,一聽宇文珏還要把她送回宮,小臉不自覺皺了起來,剛熱起來的心又被沖涼。
她盯着宇文珏輪廓分明的臉搖頭擺腦地左看右看,絞盡腦汁琢磨着怎麼能留下來。一會兒皺皺小眉頭,一會兒抿抿嘴,時不時還要歎幾口氣,樣子十分滑稽。
宇文珏好整以暇地瞧着徐曦墨變化莫測的臉,将她的腦袋推開,不耐地啧了一聲:“還不走?等着我送你?”
徐曦墨被推開後又立馬彈了回去,哀怨地看了宇文珏幾眼。宇文珏臉上神色難辨,但耳廓上那一小抹紅像是要透露些什麼。
她那偶爾機智的腦袋瓜靈機一動便反應過來,那是心虛,又想了想方才……一下恍然大悟。宇文珏那麼肯定她沒有失身,那他肯定是采取了另一種方式,那不就是,不就是他他他!!!
俏麗的面頰倏地染上一抹绯色,徐曦墨雙手交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圓溜溜的睜得更大,随即又含羞帶怯低頭,時不時還用小眼神瞟一下宇文珏,不住地瞟。
這一副小模小樣自然躲不過宇文珏的視線,一看那神色便知是想明白了什麼。宇文珏心頭有些發癢,半挑着眉,帶笑不笑地先聲奪人:“這麼不想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