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擡頭看向徐晞墨,打量了幾息後喉嚨微微滾動,沒有說像不像貓頭鷹,反而半勾唇道:“是挺醜的。”
聲線低沉,如同醇厚的酒帶着幾分深意,讓人不自覺掉入陷阱。
徐曦墨記得這聲音。
她慢慢将視線轉到宇文珏身上,明明簡單的動作卻被無限拉長,随即一眼便撞進宇文珏深不見底的目光裡。
原來真的是他。
眼前那人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目光沉沉,如同深海裡的無底洞,要将她牢牢卷進去。
徐曦墨心裡微緊,急急忙忙低下頭,随後莫名其妙泛起了鋪天蓋地的委屈之意,待這委屈擴散後便化成苦澀斥在胸脯,紅了眼眶。
他可還記得她?
兩年前見面他不認識她反而恐吓她,這次見面又不認識她,還嘲笑她。
他還是當年那個抱着她哄她還給她金葉子的大哥哥嗎?
楚安芝這下是真的生氣了,叉着腰惱怒道:“哼!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告訴我姐夫你們欺負我!”然後拉着徐曦墨的手就跑進了兩儀殿。
陸柏禮搖頭失笑,對着宇文珏說:“好了,小主子要告禦狀了,這下皇上又要找我們算賬了。”
沒有等到宇文珏回應,陸伯禮側頭看了看,隻見宇文珏在注視着什麼,他順着宇文珏的視線看了過去,可不就是剛剛那個小宮女。
陸伯禮用胳膊戳了戳旁邊的宇文珏,“喂,看什麼呢?”
宇文珏竟然還沒回神,陸伯禮不由得提高嗓門:“不會吧?看上那小醜蛋了?那麼醜你都能看上?憋壞了吧你?”
宇文珏還沒有收回視線,無意識回了句:“她不醜。”
陸柏禮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麼?你不會是真的憋壞了吧?”
宇文珏這才徹底回神,側頭看了看陸伯禮,冷笑道:“你他娘的才憋壞了。”
陸柏禮看了看宇文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告訴陸哥哥,是左手還是右手?”
宇文珏終于忍不住再次踹向陸柏禮,陸柏禮嘻嘻哈哈躲開了,兩個人打打鬧鬧走出了宮廷。
楚安芝一進兩儀殿就給吳臻行了個大禮,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這可出乎吳臻的意料,他家這小金疙瘩啥時候給他跪過,就是這幾年二人有些生分了,這小金疙瘩還是驕矜的很,對着他總是仰着個小下巴。
吳臻讓楚安芝起來,楚安芝偏偏跪地不起。吳臻給劉仕使了個眼色,劉仕便拿了上好的鹿茸毯子過來。
劉仕也哭着跪在楚安芝的旁邊,将鹿茸毯子鋪在楚安芝的面前,“小主子,可要注意保護您的小膝蓋啊,這小膝蓋要是壞了,可就不好看喽。”
楚安芝扭扭捏捏不肯接受劉仕的好意,還是堅持跪在原來的地方。
吳臻故意放沉了聲音:“怎麼,芝兒這是要朕扶你上去?”
楚安芝偷偷觑了吳臻一眼,吳臻臉上雖沒什麼情緒,但她知道這是生氣了。楚安芝磨磨蹭蹭跪在了鹿茸毛毯上。
就是可憐了旁邊一起跪着的徐曦墨,雖說殿裡燒着爐火,但冬日嚴寒,沒跪一會兒,她便覺得膝蓋刺痛。
吳臻終是不忍心吓壞了小姑娘,坐在離楚安芝最近的筍凳上,低頭看着楚安芝,放柔了聲音問:“來找朕什麼事?”
楚安芝聽着吳臻的聲音變和緩,慢慢擡起頭,正好對上了吳臻的目光。他的目光很專注,也很溫和,她好像在吳臻的眼睛裡看到了她自己,楚安芝莫名覺得安心,輕聲回:“姐夫,近日我新學了幾道菜,做給你嘗嘗。”
吳臻眉眼變得更加和善,笑了笑說:“我們小芝兒長大了,懂得孝敬姐夫了。”
楚安芝被吳臻一打趣,又不敢與吳臻對視了,低頭隻露出柔嫩光滑的脖子。吳臻的眸光似乎有些不自然,看向了楚安芝帶來的食盒。
劉仕接過徐曦墨身旁的食盒,放在了禦桌上。
楚安芝見吳臻一直沒說話,隻好擡頭看了看吳臻,隻見吳臻一瞬不瞬盯着她,完全沒有去品嘗的意思。
楚安芝小聲提醒:“姐夫,你别看我呀,我又不能吃,你快去嘗嘗我做的菜呀。”
吳臻輕笑一聲,看着楚安芝認真道:“那你同朕一起吃。”
楚安芝轉了轉眼珠子,嘀咕道:“那不行,我還跪着呢。”
吳臻低低笑了幾聲,又說“朕允你起來。”
楚安芝搖頭,什麼嘛,明明是我自己不想起來的,又不需要你允許。
吳臻低頭定定看着她,她下颌微微繃緊,雙唇緊抿,一副倔強的模樣,就是不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