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乖還遇再問，卻聽門被推開了。

“韋大人，快來看看這位檀郎可眼熟否？”這時賈娘子推門而入，身後跟着那人。

“諸位慢叙，我們就不打擾了。”賈娘子說着和引路官都出去了。

韋羽忙起身，上前看了看檀郎的面貌，劍眉星目，卻隐隐透着一絲病弱之氣。遂行大禮，“公子與老國主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檀郎忙扶起他，“大人客氣了。隻是我此間尚有一心願未了，恐辜負大人一番苦心。”

“哦？是何事？下官願效犬馬之勞。”

“家母，乃是八方幽都的人，我想見見她。”檀郎緩緩道。

懷乖聞言立時耳朵都豎起來了，怪道他一進來，就聞見一絲若有似無，似妖非妖的氣息，原來是半個妖。

“你們都出去吧。”偏偏這時，韋羽開口了。

懷乖隻得随着蟹将等人往外走，故意走在後面，手指在袖中一撚，一片小小的竹葉随之掉落在了地上。可以作竊聽之用。

懷乖等人出門以後，聚在一起閑聊。懷乖打了個哈欠，依着欄杆裝睡。實則聚氣斂神，隻聽屋内檀郎的聲音傳入耳中。

“想必大人也知道，家母是魔尊當年送給老國主的禮物，用來拉攏人心的。她生下我之後就死了，因是難産而死的，所以按照慣例魂魄被投入了魔界赤泉湖。

懷乖忽然想到，他的母親，幻錦仙子，也是生他的時候難産而死。

前世，他好像不記得魔界有這麼一個赤泉湖。

若是這個檀郎非要去，自己豈不是就能順藤摸瓜？

這時隻聽檀郎接着說道，

“而我那位國主父親，哼，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為了擺脫魔界對他的控制，設計害死我母親，又将我遺棄。好在他在那之後不久也死了，也算惡有惡報。”

“下官……略有耳聞。老國主已故去多年，膝下無子，死前曾下令找回公子，傳位于您。可恨國師奸臣當道，多年來一手遮天。故此今日才找到公子。至于令堂之事，等您成回國成為國主之後，未必不能徐徐圖之。”韋羽道。

檀郎笑了笑，走到韋羽近前，“韋大人，實不相瞞，我乃半人半妖之身，一向為世人所不容。卻不知為何，今日與你一見如故。對了，你知道我娘是什麼妖嗎？”

韋羽神情自若，“下官，不知。”

話音剛落，隻見檀郎的雙手輕輕按着韋羽的肩膀，指尖忽而變成細長的柳枝，沿着對方的脖子向上纏繞至全臉。韋羽人皮面具出現裂縫，寸寸爆裂，又從中長出一簇一簇的柳葉。

“是柳妖。”檀郎的聲音如同鬼魅鑽入他的耳朵，“和大人一樣呢。”

韋羽剛想反抗，卻發現對方已經松開了手。

“百善孝為先。我從小在喜町城長大，耳濡目染，對未曾謀面卻因我生生世世受苦的母親更是十分思念愧疚。今日，正是家母祭日，我想進入魔界，救我娘的魂魄超脫苦海。還望大人成全。”

檀郎轉瞬又恢複了那個文弱懇切的樣子。

韋羽不想他竟識破自己的身份，方才此舉更是明晃晃的威脅他，可以随時将他的身份公之于衆。

他聞言按下心中憤恨，“公子孝心至誠，感人肺腑。其實在代面國，凡人或者半妖，想進入魔界，原先這也不是什麼登天的難事，隻是作為媒介的東西已經消失了。”

由于人皮面具剛剛恢複，他看起來皮笑肉不笑。

“哦？是什麼東西？”檀郎道。

“經過國師煉化後的萬眼羅燈。可惜數日前已被盜走。不過好在，我們還留下一盞仿制的萬眼羅燈，國師自願以身殉道。故而公子所求，今夜或可勉強一試。”

“既如此，多謝。”檀郎道。

懷乖也沒想到韋羽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難道是因為老國主和國師都死了，魔界估計需要盡快找一個新的名正言順的傀儡掌權人？

“公子，那就今夜子時，郊外恭候。”韋羽道。

話畢傳來腳步和開門聲。

“小陸，你這小子今天怎麼和得了雞瘟一樣？蔫了吧唧的？”有人伸手捶了懷乖的肩頭一下。

懷乖揉了揉肩膀，打了個哈欠，佯作睡眼惺忪，睜眼看去，又是那個戴着“白蝦”面具的人，“噢，沒事，有些吃多了剛才。”實則心中暗罵此人多管閑事。

韋羽這時已經出來，安排衆人各自歇息，明日再議。

入夜，懷乖潛伏在郊外的林子裡，周圍一片寂靜，他心裡隐隐感覺哪裡不對勁，可短時間又不能捋清楚。

“多謀而少決，難成大事。”

誰在說話？懷乖汗毛倒豎，連忙環顧四周，卻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