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同樣試探着問她,“依你之見,應當如何處置?”
“我想,交給你,怎麼處理都行,隻要不落入其他,任何人手裡。”陸珠道。
因為她知道憑自己實難降服此物,隻能和懷乖合作。恰好她看出他也出于某種原因,需要做這件事。至于她自己的事,就算燈芯真的說出來被懷乖知道了,她也認了。
懷乖明顯也不欲深問,畢竟他目前也無法和盤托出自己的事。便隻當她是記恨那燈芯曾作弄于她,故而非要抓住它不可,“好,我答應你。”
此時半空中的燈籠彷佛感應到了什麼,開始慢慢旋轉,萬千燈孔忽明忽暗。
懷乖見陸珠神色緊張,“那燈芯已被殿下重傷,如今自身難保,更無法害人了。”
他這樣說不過是寬慰陸珠,實則強弩之末的燈芯比任何時候都需要找到宿主,而他的血自然比陸珠有吸引力得多。
一縷白色煙霧悄無聲息自窗戶縫隙飄進來。
懷乖聽到外面有異,示意陸珠出去看看。她轉身朝外走去,又忽然回頭舉起小臂,晃了手腕上的镯子,懷乖微微點頭示意明白。
見陸珠走了,懷乖看着燈籠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
那白霧圍着懷乖轉了幾圈,霧氣漸濃,從中傳來一個空靈的聲音,
“小仙君,你怎麼讓那小姑娘先走了?先前要不是她有個好哥哥護着她……哼,實不相瞞,在遇見她以前,我可從無敗績。”
“是嗎?那恭喜你,馬上就有第二次了。”懷乖冷笑道,“如今四處都是抓你的人,隻有我,能救你。”
那燈芯聽了笑得更大聲,“小仙君,你說反了吧,是很多人在抓你,隻有我,能救你。”
懷乖也沒料到它這麼快就能侵襲自己心神,暗自調息,半譏半詐,“雖說都是要死,可我有神君庇護,一年半載還死不了。
至于你嘛,我剛才已故意給九重天、代面國、八玄幽都留了線索,想必他們很快就到。那時,不消一時半刻你就會成為他們争鬥的犧牲品……”
那縷白霧聽了果然慌了,在燈籠周圍轉了一圈,然後又在屋内四處亂竄。因為它發覺,那萬眼羅燈裡面燈槽的位置不知何時已被懷乖的血封印,無法進去。
雖則懷乖早将屋外衆侍衛施了定身法,形同木偶,又設了結界。仍不免被人察覺異樣。
陸珠就這樣猝不及防又看見了柳依依,二人一時都有些愣住了。
陸珠一時分不清是不是八風燈芯在搞鬼,還是……
倒是柳依依先開了口,她見對方已脫去男裝,便打量了一番,說道,“公子,似乎着女裝更好看。”
陸珠用指尖狠狠掐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也是。對了,你有沒有看見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
柳依依眼睛直往她身後的啟明殿瞄,聞言有些心不在焉道,“未曾見過,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快走吧。”說完就欲踏上台階。
陸珠急中生智,“你是在找韋羽嗎?我方才過來的時候,見他提着一個燈籠,剛從這裡面出來,急匆匆去了那邊。”果然柳依依聽了,猶豫了一下,便道謝走了。
陸珠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想起午間吃飯時,懷乖提到晟明要找自己。方才故意對柳依依提起,此刻她多半已經向晟明發了暗号,告訴他自己的定位。如此便省去找他的時間。
她深吸口氣,先施法畫了一個符咒,打在門上。這符咒隻作用在門内。
此時,門内懷乖和燈芯隻聽門外傳來一陣陣激烈的争鬥聲。
懷乖道,“聽,他們來了。我的功力不夠,所設結界可撐不了多久。”
那燈芯見此情景,愈發癫狂,屋内霧氣漸濃,一時間惹得燈籠上的那些孔眼也開始震顫不止,繼而出現了無數眼睛。大笑哀嚎尖叫聲不絕于耳,這場景正如懷乖第一次見這燈的場景一樣,原來當時那缭繞霧氣就是燈芯。
他連忙捂住耳朵,閉目運氣止住了眩暈。再睜眼時,已氣定神閑,
“你這麼多年日夜煎熬,難道就是為了今日,在别人殺你之前,先自取滅亡嗎?”
“少裝蒜了,你和那些人有什麼分别,不過也想将我殺之而後煉化罷了。”八風燈芯嘶吼着。
懷乖語氣笃定道, “自然有分别,我的确要利用你,但是可以讓你活着。”
“哼,你方才不是說,不過一年半載,自身都已難保了。”燈芯冷冷道。
“所以你還不明白嗎?隻有保證你多活一天,我才能多活一天。我們的命運休戚相關。除了我,沒有人會像保護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你。”
懷乖說着伸手,擠出一滴血,推向那團霧氣,道,“這裡,比萬眼羅燈安全得多。”
屋外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一聲巨響,大約是結界破了。下一秒門框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