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陸離任由妹妹纏鬧了一會兒,才低頭看她,伸手将她因撒潑耍癡而有些松散的鬥篷系緊,道,
“外面不比家裡,既然出來了,就收一收你的公主脾氣,不然,就叫銀粟來接你回去。”
陸珠覺得比起疾言厲色的大哥,眼下這種語氣不算嚴厲,甚至稱得上溫和,卻壓迫感蓄勢待發的大哥更叫人腿軟,不敢直視。
陸珠隻好眨了眨眼睛,把方才眼眶裡硬擠出來的眼淚再生憋回去,道,“不,我還要當三界第一女俠,如今正是闖蕩的好年紀,我才不回去。”
陸離和懷乖聞言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到底是闖蕩,還是闖禍啊?”陸離道。
陸珠不服氣,“據說神界的初華元君,成仙以前,在人間年紀輕輕就名震四方,乃是一名劫富濟貧,俠骨柔腸的女盜俠。她可是我的夢中情師……”
陸離似笑非笑道,“哎—打住。等你何時修煉出完整的心蓮,我自然想辦法幫你拜師。這可是以前你自己親口許諾的。”
懷乖聞言愣了一下,前世,陸珠也一直想做初華元君的弟子,可惜後來身份被識破,陸離哪裡還會幫她呢?
“殿下這話裡話外,好像食言的一定會是珠兒一樣。”懷乖半真半假道。
“哼,就是就是。”
陸珠聽見有人給自己打抱不平,立時腰杆硬了起來,旋即轉身将鬥篷的帽子“唰”地一聲戴在頭上,又狠狠往下拽兩邊的帶子,帽子瞬間向中間收緊,蓬松的絨毛領邊幾乎将她的整張臉遮住。
陸離沉吟片刻,居然沒再說什麼。氣氛一時有些冷。
“咳,其實我也餓了,方才見那邊有野兔野雞跑,女俠帶我去打兩隻。走走走……”
懷乖打圓場技術堪稱爐火純青,順便想趁機找一找有沒有什麼機關密道,不然靠兩條腿要從這裡走出去,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了……
“我去吧,你們留下生些火。”陸離道,走之前,伸手揉了幾下陸珠毛茸茸的後腦勺,失笑道,“一個比一個脾氣大,我惹不起,還躲不起。”
夜幕低垂時,篝火劈啪作響,三人已吃飽喝足,默默烤火無言。陸珠覺得冷,又不敢湊到常年散發冷氣的陸離的跟前,隻好緊緊挨着懷乖取暖。
坐在二人中間的懷乖被她一點又一點,擠得都快貼到陸離的身上了。他二人皆着薄衫,此時姿勢雖然有些滑稽,懷乖卻能感受到陸離衣服下的蓬勃健壯的筋骨與肌肉。
蓮華的清甜香氣與周遭凜冽的寒氣撞了個滿懷,讓人心神既沉溺又清明。
懷乖微微擡眼偷瞄陸離的反應,見他阖目,面上波瀾不驚,似已入定。這才放心,遂也閉眼假寐。他心想,明明陸離周圍更暖和,為什麼陸珠要來折騰他呢?
“大哥哥,我們要在這裡過夜嗎?”過了一會兒,陸珠忍不住問道。
陸離睜開眼睛,朝她伸手,“過來。”
陸珠隻好起身,踩着雪“咯吱咯吱”走過去,半跪半蹲在陸離身側,感覺更冷了。
“平時讓你好好練功,你全作耳旁風,隻知偷懶耍滑,靈力高不成低不就,如今怎麼别人不冷偏你冷?”
陸離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輕覆在陸珠的額心,為她輸送靈力。
陸珠本想回幾句嘴的,卻感到周身靈力瞬間活躍溫暖而有力量,仿佛置身明媚春日。她向來最識時務,得了便宜絕不賣乖,隻會把懷乖賣了,也就是迅速轉移話題、禍水東引,
“靈力強就不會冷嗎?我剛剛摸小哥哥的手,可比冰塊還冰呢!”
因為陸珠剛剛起身離開,懷乖本不好意思再繼續緊靠着陸離,又覺得突然躲開,好似才真的心中有鬼,故暫時沒有挪動。
此時聽陸珠倒打一耙,便正好趁機離開陸離,坐直身子,氣笑道,“你少胡說,殿下,我一點都不—”還未說完,他的左手直接被陸離拉過去。
懷乖眼睜睜看着陸離的手心在自己的手背上輕輕握了握,又将手心翻轉向上展開。耳後一手握住手腕,一手大拇指釋放靈力,從自己手心的掌根、掌心、指骨、指尖依次劃過,似在感知溫度。
其實這一套動作隻在眨眼間,懷乖心跳加速欲反抗時,陸離已收回手。
“珠兒,你的确是在胡說。”陸離叫着妹妹的名字,眼睛卻看着懷乖似笑非笑,指尖在衣袖内相互輕撚了幾下。
陸珠覺得奇怪,便探着身子,伸手去夠懷乖的手,“不可能,讓我再摸摸,讓我再摸摸!”
懷乖惱羞成怒,暗道自己是這兄妹倆的玩物不成?便将身子擰轉後方,不再搭理二人。
陸離見他生氣了,便一把拍開陸珠的手,“行了,不準欺負你二哥。睡覺去。”
陸珠揉着被拍紅的手背,疑惑道,“睡覺?這地方怎麼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