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事相處得還融洽嗎?他們人都很不錯。”
“…”魏清潭:“他們好像不太喜歡我。”
正好是紅燈,簡晏奚停下車側頭望向她,目光流連,無聲捕捉着對方臉上露出的哪怕一絲的脆弱。
“需要我幫你換個組嗎?”
“不用…”魏清潭搖頭:“最近麻煩你的地方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好。”
“不要和我說麻煩。”簡晏奚忽然有些煩躁: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和我說,我會幫你的。”
“謝謝你…”她感動道。
紅燈轉綠,簡晏奚收回目光,看見前方的車開始逐漸加速。
魏清潭不知道,她露出類似于“感動”的表情時眼睛裡像是有星星在閃爍,簡晏奚有些分不清自己糾結是想看她因傷心而難過,還是想看她因感動而微笑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希望她的一切情緒和感受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幾年前,他就隐隐察覺到自己心中産生的“異變”。
那時他剛從家中獨立,為了創業四處奔波,參加那次流浪動物救助活動也是為了和某位喜歡動物的客戶談生意。
從小生活在優渥的環境中,簡晏奚對關在籠子裡那些毛發打結的流浪動物提不起興趣,可向衆人展示的依舊一副親切溫柔的面孔。
百般無聊時,他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一個單薄的背影上,那是一個紮着馬尾的女生,穿着不起眼的志願者馬甲,面容也不算驚豔,可簡晏奚卻莫名移不開眼。
她的眼中有一種獨特的情緒,平靜如同無風湖面,讓人不禁好奇這湖面掀起波瀾的景象。
“小簡有沒有養過寵物啊?”身旁的客戶這時向他搭話。
簡晏奚趕忙側頭回應,閑話說了好幾輪才把話題拉到了生意上,好在今天不算白來,工作上的事情終于有了些進展。
簡晏奚放下心來,擡頭看去,剛剛那個女生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沒有放在心上,正準備離開,卻聽見角落的雨棚下穿出一道呵斥聲:
“你是哪個學校的?别在這裡添亂!”
被呵斥的對象正是那個女生。
湖面掀起了漣漪: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醫生旁邊不停道歉,腳邊是一罐打翻的碘伏棉球。
在場面混亂的情況下,一點失誤都會被無限放大,那位醫生見魏清潭态度好,一下火也消了幾分:
“去重新拿一罐。”
“好的!”魏清潭聞言邁開腳步,急匆匆地跑向倉庫,簡晏奚卻停下了腳步。
一處不起眼的茅草屋後,傳來幾聲抽泣,所有人都在抓緊時間用午餐,按理說沒有人會注意到。
簡晏奚卻坐在了她身邊。
魏清潭詫異地從肘彎擡起頭,看見一個面容英俊的男人正一臉關切地看着自己,一瞬間忘記了哭,手忙腳亂地擦幹眼淚。
“沒事的。”簡晏奚将散發着淡香的紙巾遞到女孩面前:“你已經很努力了,不要太責怪自己。”
無人安慰倒還好,一被安慰眼淚又自顧自地流下來,魏清潭也顧不上丢不丢人了,把臉埋在紙巾中哭了起來。
臨近期末,她卻請了許多假來參加這次活動,本來就放不下心,還在活動上添麻煩,自責又憋屈,無處發洩的焦慮全都化作了滾珠般的眼淚。
那天她哭了多久,簡晏奚就陪了她多久,情緒平靜下來後的魏清潭有些尴尬:自己居然在一個難得一遇的帥哥面前把眼睛哭成了核桃。
簡晏奚卻笑得溫柔,好像完全不介意一樣。
第二天魏清潭下意識尋找男人的身影,簡晏奚卻因為工作沖突沒有來,第三天簡晏奚抽空來了一趟,聽說魏清潭所在學校的學生不會再來了。
簡晏奚見過許多女人的眼淚,虛僞的、真摯的、癫狂的、平靜的,卻唯獨對魏清潭流淚的模樣念念難忘。
無數個濃稠黑夜,他總能回想起她被打濕的眼睫和泛紅的眼角。
那以後他也和不少女□□往過,她們或多或少有着和魏清潭相似的地方,可當她們哭起來卻完全不一樣。
也許是命運的指引,他再次見到了她,一如平靜的湖面…
她甚至沒有想起他是誰,她十分客套,看起來成熟,學會了隐瞞。
所以為了打破這面鏡子,簡晏奚用了一點點小小的手段,幼稚又低劣的手段。
把她擊潰,然後保護她。
人人都有些怪癖,簡晏奚并不覺得自己的有多麼不堪。
可魏清潭卻并不像他預期那樣,因為被迎頭潑了冷水而落淚。
車停在她的小區樓下,魏清潭打開車門回頭朝男人揮了揮手:
“謝謝你晏奚哥。”
顯然她已經收拾好了情緒,眼中一片淡然,離開的腳步輕快。
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不見,簡晏奚才愣愣地回過頭。
他怎麼會不注意到呢?她身上那種因未知而不安掙紮的氣息不知何時消褪了,露出她愈發沉靜的氣質。
他隻是太過高傲,不想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