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答複,明顯地愣了一下後站到旁邊沉默下來。
另一位醫助從櫃子裡取出了新的留置針,魏清潭正要伸手去接,對方卻像是沒看見似的,将留置針放在了處置台上。
“…”魏清潭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她有些後悔剛剛那樣直接地拒絕了王嶽恒,以至于現在被架在高台上進退兩難。
要是這一次也失敗了怎麼辦?
女人無意識地抿緊唇,從包裝中取出針頭,她看見自己的手在顫抖,其他人一定也看見了。
小三花貓因為第一次埋針失敗,掙紮中姿勢有些變形,魏清潭隻好溫聲向保定助手提醒道:
“可以重新保定一下嗎?它現在姿勢有些不對。”
“剛才保定得好好的你不也沒紮進去嗎?就是你技術不好。”
女人嘴上雖說抱怨着,手上卻還是調整了小三花的姿勢。
一股熱血湧上頭頂,魏清潭兩頰發燙,衆人的目光讓她想要逃走,剛剛這句話不足以讓她窘迫,真正讓她難堪的是她無法反駁。
針頭順着青色血管進入,魏清潭小心的抽出硬質針頭,血液依舊沒有順着軟管流出。
又失敗了?
她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截露在皮膚外的軟管。
這麼簡單基礎的操作,她從前幾乎沒有失誤過,為什麼今天卻…
“哎…”
王嶽恒在她身後沉沉地歎口氣,以一種十分無奈的表情搖了搖頭。
“換人!你别折磨它了。”孫念在旁邊不耐煩的催促着。
忽然間,魏清潭卻在這樣的環境中鎮靜下來,她沒有按照兩位醫生的指示乖乖讓位,而是輕輕将軟管向外抽出一些。
如她預料的一般,血液順着軟管流出,她利落地裝上肝素帽,用膠帶單手固定。
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歎氣聲和催促聲消失不見,他們一言不發地進行後續工作。
魏清潭眨了眨眼,感覺後背的衣物已被汗水浸濕,指尖還在不受控制的發顫。
“我抱它去手術室。”魏清潭說完也無人回應,他們開始從籠子裡取别的貓出來檢查。
手術室離處置室并不太遠,那裡有其他的工作人員對接,更加詳細的術前檢查也是在那裡進行。
魏清潭走得很慢,或者說她故意走得很慢:
她不想太早回去。
腦中不停回放在處置室的場景,脫離混亂後再回想,每一聲歎氣和每一個眼神都變得清晰。
尤其是那句:“你别折磨它了。”
“折磨”兩個字就這麼紮進魏清潭的心口,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折磨”這隻可憐的小三花,隻為了挽救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對不起啊,讓你多挨了一針。”
話還沒說完,一滴眼淚便滾落下來,後者喵了一聲,舉起爪墊,好奇似的碰了碰她的下巴上的淚珠。
填好登記表,魏清潭輕輕朝着小三花揮了揮手,臉上已經看不出一點哭過的痕迹,她轉身回到了她的小組成員身邊。
接下來的時間,魏清潭再沒有主動提出要做什麼,除了必要交流之外她都沉默不語,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處置室的門被人敲響。
衆人轉頭看去,簡晏奚斜倚門框,身後的夕陽如火般染紅他的發絲,勾勒出男人宛如雕塑般完美的輪廓。
“大家辛苦了,買的飲料都在餐廳,晚飯也轉備好了,今天就先收工吧。”
說完男人目光微轉,停留在角落裡的魏清潭身上:
才一個下午不到,女孩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萎靡不振了,眼下一抹淡淡的疲憊,看向他的目光夾雜着一絲淡淡的委屈。
看來是被欺負了呢。
簡晏奚無意識地摩挲着指尖,牙齒輕輕咬了咬舌尖才壓下胸口那股奇異的悸動。
“清潭…過來。”他招招手。
魏清潭放下手中的東西,被冷漠對待整整一下午,此刻笑容和煦的簡晏奚在她眼裡就像天使下凡般親切。
她走到簡晏奚面前,接着手心被塞進一杯咖啡,熟悉的香氣撲鼻,溫暖的觸感讓她鼻頭有些發酸。
“走吧。”簡晏奚順勢攬住她的肩膀離開了,其餘人則呆呆看着這一幕,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提前打過招呼,魏清潭今天晚上不坐醫院的大巴,而是由簡晏奚開車送回去。
車裡開了暖氣,真皮内飾觸感細膩,沒有任何多餘的氣味,男人單手扶着方向盤,餘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副駕的女人。
從上車後她一直很沉默,側頭望着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任由暖黃色的燈光在她的側臉流轉。
但仔細看去,依舊能發現她眼中一絲濕潤的水光。
“活動第一天,工作還順利嗎?”簡晏奚将語氣放得平和,溫柔得如同從幼兒園接孩子回家的母親。
“…不太順利。”魏清潭幽幽歎口氣。
“發生了什麼嗎?”
“…”魏清潭終于回過頭看了一眼簡晏奚:“沒關系,我已經解決了。”
簡晏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