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瘋了。”魏清潭認命般苦笑。

阿願卻搖搖頭，語氣溫柔：“我相信你，隻要你說看見了，那肯定就是看見了。”

“不是說要幫狼治牙病嗎？”阿願拽了拽她的袖子：“你太走運了，趙醫生來我們醫院第一個手術就是犬牙根管治療！”

魏清潭不可置信，這何止是幸運，簡直就像是天意！

趙醫生是午飯後來的，院長帶頭一陣熱鬧寒暄，根管手術則是下午兩點。

本來今天是魏清潭值班，阿願卻為了讓她能安心學習，主動擔任起助理的工作，隻是時不時地進手術室看看進展。

魏清潭洗好手，戴好手套便站到了趙醫生旁邊打下手，來做根管治療的是一隻4歲杜賓犬，主人似乎是趙醫生以前的老客戶，術前檢查早在之前的醫院就做過了。

和人類看牙醫不同，為了能更好的完成手術，都會在開始治療前進行全身麻醉。

“好好看吧小魏。”趙醫生四十多歲，戴一副金屬框架的眼鏡，看起來十分親切。

魏清潭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看着趙醫生手上的動作。

“聽說你是Z大畢業的，那是個好學校啊。”趙醫生一邊用牙周探針檢查，一邊搭話。

“還好還好…”魏清潭一向不擅長應對他人的恭維。

“但學校裡能學的東西還是太少…”男人話鋒一轉，魏清潭幾乎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無非是些打擊她的話。

可趙醫生卻出乎意料地接着道：“但畢竟是基礎嘛，有了基礎出來學操作都比别人快得多，對吧？小魏肯定一看就會！”

魏清潭對自己下意識地揣測感到汗顔，她擡頭對上那雙充滿友善與關懷的眼睛，誠懇道：

“謝謝您讓我學習。”

“這有什麼。”趙醫生搖搖頭：“來，幫我拿個刮治器，考考你它該用什麼型号的？”

“…”

為了慶祝趙醫生的加入，一向摳門的院長居然要請客吃晚飯，這沒有不去的道理。

寵物醫院提前關門，沈醫生有事不來，院長帶了他的老婆，陳醫生帶了家裡小孩，魏清潭和阿願帶了空空的肚子。

席上一片歡聲笑語，一群中年人酒過三巡說起往事，毫不留情地揭醜把魏清潭和阿願逗得發笑，這才知道原來趙醫生和院長是同窗，難怪挖牆腳挖得這麼順利。

除去席上的大魚大肉，魏清潭和阿願也喝了點酒，由于明天還要上班，兩人便提前告辭回了宿舍。

阿願酒量不好，隻是喝了一點就在路上開始發酒瘋：

“清潭你真的好聰明，我要是也像你一樣聰明就好了…”她靠在魏清潭肩膀上口齒不清：“趙醫生也說你很有天賦，一教就會…我總是笨手笨腳，怎麼都記不住那些東西…”

“阿願你也很聰明的..”

“才沒有！”女孩激烈的反駁道：“雖然我們專業一樣，但是你是名校畢業，我隻是…哎…我太笨了…”

說話的聲音漸漸小了，魏清潭低頭一看，阿願已經昏睡過去，無力地癱倒在她的懷裡，兩頰粉紅，長睫微卷，像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魏清潭艱難地把瓷娃娃搬回宿舍，再幫她洗漱換衣服，最後拖上床蓋好被子，這才一身輕松地爬上自己的上鋪，準備睡個香甜的覺。

侍寝小貓任意門早已在枕邊等候多時，它聽見動靜朝着魏清潭叫一聲，窗外的霓虹燈照在它綠色眼睛上，魏清潭這才一拍腦袋想起被自己忘到九霄雲外的事情。

早上才和樹枝說好了“一會兒”就回，居然過了這麼久都沒回去，甚至連招呼都忘記打一聲！

魏清潭感覺大難臨頭，趕忙裹好衣服準備去找樹枝謝罪。

可出乎意料的，樹枝這次并沒有鬧脾氣。

月光如銀色粉屑灑在枝桠草叢上，照亮樹枝眼中的喜悅。

“原來人類的一會兒這麼長呀。”

“不是…”魏清潭撓撓頭：“我被事情耽誤了。”

“你身上的确有奇怪的味道。”樹枝皺了皺鼻子

“是酒。”

“酒？”

“就是人類做的可以讓腦子飄乎乎的東西。”

“我也想喝。”

“不行，酒是毒藥！”魏清潭喝醉後肢體語言變得豐富，此刻雙手在胸前架起，比出一個大大的叉。

“有毒人類也喝？”

“是啊，人類就是，有點奇怪…”魏清潭拉着樹枝在草地上躺下，目之所及是挂滿星星的幽藍色蒼穹，這樣的景象在城市裡根本見不到。

“但是人類也有很不錯的發明。”魏清潭将包裡的耳機戴上，另一個塞到樹枝耳朵裡。

“這是音樂，人類用來表達情感的東西。”

由于沒有信号，隻能播放手機裡緩存過的音樂，魏清潭點了随機播放，耳機裡随之響起熟悉的旋律，是《a thousand years》。

好舊的曲子，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下載的了。

“換一首你能聽懂的吧？”

“不…我喜歡這個..音樂..表達的情感…”樹枝按住她試圖切歌的手，眼睛眨了眨，半張着嘴，表情呆滞，似乎真的在細細“品味”。

魏清潭躺回自己的位置，這時才感覺醉意和困意一起湧上頭頂，迷迷糊糊中，她聞見樹枝身上青草和陽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