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魏清潭将自己的聲音放得前所未有的溫柔,可樹枝隻是抖了抖耳朵,不為所動
“…我知道錯了,之前不應該那樣說話。”一樣的話不久前也說過,但心境全然不同。
樹枝似乎也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側過頭面無表情地望過來,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我隻是被捕獵的場面吓到了,在我們人類的社會,根本看不到那樣的場面。”就連紀錄片都是經過剪輯處理的。
“我們是朋友,況且我也想要幫助狼群,所以我肯定會再來的。”她伸出手摸了摸樹枝頭頂那對厚厚的耳朵。
狼的内心動搖了,他幾乎想要撲過去蹭蹭魏清潭的臉頰以示原諒和親密,可是有生之年樹枝第一次想要鬧别扭,下定決心不能這麼輕易地原諒魏清潭。
于是他側開頭,把自己的耳朵從魏清潭手裡解救出來,綠色的眼睛裡依舊不近人情。
魏清潭早料到矛盾不會如此簡單的被解決,因此也沒喪氣,隻是将自己腕上戴着的表取了下來。
“樹枝,我向你保證每七天就來一次。”
她說着将表盤遞到樹枝眼前:“你看,這個短短的時針第七次走到這個地方,也就是太陽升起七次,我就回來找你。”
“不好,太久了。”
樹枝終于開口說話,他看着那個幾乎一動不動的時針,煩躁地甩了甩尾巴。
女人裝出一副苦惱糾結的樣子,猶豫道:
“那三天可以嗎?這個短短的指針第三次走到這個位置,太陽升起三次我就會來找你。”
正所謂“想要開一扇窗就先說自己想要揭房頂”,樹枝這次果然十分滿意地接受了,随後又追問:“那你一次待多久?”
“兩天一夜好不好?”
樹枝琢磨一會兒後點了點頭,雖然他暗自希望魏清潭能再待久一點,可他又擔心她像之前那樣愈來愈虛弱,還擔心她太久不“工作”而餓死。
魏清潭将腕表送給了樹枝,本來想給他戴上,可一戴上樹枝便連路都不會走了,于是隻好又取了下來。
樹枝像是守護什麼珍寶一樣将腕表壓在肚子下面,頭枕着魏清潭,眯着眼一臉滿足。
常有人說動物是沒有表情的,但魏清潭覺得至少犬科動物是有的,此刻的樹枝不正在咧着嘴傻笑嗎。
“那你要走了嗎?”樹枝問這話的時候,語氣幽怨得像是後宮裡等待聖寵的妃子。
“是啊。”
樹枝沒再說話,但卻很配合地舔了舔她的指尖。
“但這次我很快就會回來,因為要幫狼群裡的狼看牙。”
聽罷,狼耷拉着的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牙科的知識魏清潭隻在大學時學過一個學期,這麼久過去了,曾經滾瓜爛熟的東西現在隻剩下模糊的殘影。
好在診室裡的一個書櫃裡擺放着許多昂貴的專業書籍,平時很少有人翻閱,書都還是嶄新的。
魏清潭抽出一本《動物牙科基礎》,轉頭去手術準備室裡翻找牙科用具,她一邊四處翻找一邊想着怎麼處理月沉那顆斷掉的犬牙。
一般來說,寵物主人面臨這種情況都會選擇拔牙,因為作為寵物,犬牙隻是不必要的裝飾品,出于經濟考慮舍棄也是情理之中,但月沉卻是需要靠犬牙狩獵的狼。
如果月沉主張留下的話…
且不說魏清潭根本就沒有牙科治療的經驗,就算是順利補好了,那顆牙能否承擔得起撕咬獵物的功能還是個問題。
更讓她頭疼的是,月沉說自己的牙疼得厲害,多半已經傷到牙神經,說不定還得根管治療,她一個剛畢業沒幾個月的學生哪裡能獨立完成根管治療?
魏清潭煩躁地揉亂自己的頭發,正一籌莫展時,身後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一隻白皙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清潭,你找什麼呢?”阿願歪着頭一臉疑惑
“啊…我找找看我們醫院有沒有牙科工具。”魏清潭被忽然冒出來的阿願吓了一跳。
“本來沒什麼的,但是說趙醫生要來了後好像買了不少。”
“趙醫生?”魏清潭記得醫院裡隻有三個醫生,一個院長,一個陳醫生,一個沈醫生,再加上她和阿願兩個助理,哪裡有什麼趙醫生。
“清潭…”阿願眯着眼一步步湊近,臉上露出些關心的神情:
“前幾天院長不就說了嗎?趙醫生今天來我們醫院任職呀,趙醫生擅長牙科和骨科,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他要來才找牙科工具呢。”
魏清潭仔細一回想,好像的确有這麼件事,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和阿願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清潭你最近一個月怎麼了?怎麼比以前還迷糊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阿願頓了頓,粉白的唇啟合:
“你有事情瞞着我?”
兩人在不知不覺中貼得很近,近到就算是同性也覺得有些不妥,魏清潭低頭看着對面人那淺棕色的瞳孔倒影着她有些慌亂的神情。
阿願是院長朋友家的孩子,比魏清潭大一歲,性格溫柔可親,從平日的吃穿用度,不難看出她的家境格外富裕。
不僅如此,阿願還是魏清潭有生以來見過的長相最精緻漂亮的人,簡直就是個會動的人偶,以至于魏清潭剛來時,每次和阿願說話都會結結巴巴地鬧個大紅臉。
不是魏清潭對自己的好友有濾鏡,阿願的美貌可謂有目共睹,平時來醫院的客人常常變着法子加她的私人聯系方式,一捧捧的鮮花在前台無處堆放,就連小動物對她似乎都格外青睐。
所以被這樣漂亮的人直直地注視,魏清潭實在沒辦法說謊…更何況,阿願從她入職那天起,對她簡直像是對待親妹妹。
“事情就是這樣…”魏清潭盡可能用最簡單的方式把這段時間自己的遭遇告訴了阿願,果然收獲了阿願詫異又擔憂的眼神。
“清潭…你…”“我精神沒出問題。”
“可是這也太…”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隻要讓任意門咬你一下,你也去看看不就行了!”魏清潭茅塞頓開,拉着阿願便溜回宿舍,可奇怪的是,一向叫咬就咬的任意門這次卻一點也不配合。
它像是聽不懂這兩個人類的奇怪請求,或者說聽懂了也懶得搭理,轉個身用屁股對着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