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背毛豎起，夜霜雙眼緊盯蝴蝶的脖頸，那隻沒毛猴子卻忽然竄了出來，兩手放平重複往下輕壓的動作，嘴裡還念叨着：

“冷靜冷靜—”

“我們真的是來幫助你的！”魏清潭說着，又講昨天和蝴蝶解釋的内容再說了一遍，夜霜依舊滿臉怒氣，一副随時要咬死他們的模樣。

“你作為頭狼，現在正在犯蠢。”蝴蝶上前一步将魏清潭擋在身後，語氣冷漠且不客氣，好像嫌夜霜還不夠生氣似的。

果然，那頭黑色的巨狼發出了駭人的低吼，吓得樹枝炸了毛，魏清潭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明明知道我們說的是真的，可卻依舊做不出正确的決定，哪怕整個狼群因為你的決定覆滅也沒關系嗎？”蝴蝶繼續輸出。

魏清潭幾乎想閉上眼睛等死了，對面的夜霜卻忽然沉默了下來。

良久，金色的晨曦照亮廣袤的大地，夜霜終于開口：

“我知道了。”

處死感染狂犬病狼的地方選在了一處懸崖，懸崖下是碎石河灘，掉下去必死無疑。

狼群将被病狼咬過的六隻狼聚在一起，其餘的狼站成一排，将那六隻狼阻斷在懸崖前。

六隻狼尚未發病，它們隻是因為關心同伴，前去照料時被攻擊，此刻卻無助地蜷縮在一起，夾着尾巴發出可憐的嗚咽聲，以夜霜為頭的狼群正不斷将他們逼向懸崖。

魏清潭心中泛起複雜的情緒，雖然知道這是必須的措施，可那六隻狼恐懼的神情讓她心顫。

樹枝也看不下去了，把頭埋在了她的懷裡。

可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一抹灰白色身影，夜霜察覺到什麼，猛地扭頭看向身後，來者正是閃星。

夜霜忽然朝閃星的方向跑去，魏清潭随着他的方向看清了閃星的模樣，她的嘴角流涎，四肢僵硬，顯然是發病了，她趕忙大聲叫夜霜停下，可狼充耳不聞。

頭狼忽然離開，狼群一下子散亂，六隻狼趁亂跑走，群狼幹脆也跟随夜霜去迎接閃星的歸來，它們的尾巴高舉着，随着輕快的步伐搖曳如同狗尾巴草随風飄揚。

可很快便響起了一片慘叫聲，閃星不出意外地攻擊了狼群，狼群被吓得四下逃竄，蝴蝶則朝閃星的方向撲了過去，樹枝跟上姐姐的步伐前去援助。

魏清潭站在原地，被眼前的亂像吓破了膽，眼看一頭狼慌不擇路地朝自己跑來，她趕忙往後避讓，卻不卻不料腳下一滑，跌到了懸崖峭壁下。

幸運的是懸崖壁上有一處落腳點，魏清潭踩在上面，手抓藤蔓，慶幸自己找了個藏身的好地方，在這裡既不會被發病的狼攻擊，也不會被驚慌的狼踩死，等混亂結束蝴蝶和樹枝一定會來救她的。

可像是故意嘲笑她的天真想法似的，腳下的石堆忽然變得松散起來，魏清潭一個激靈，趕忙抓緊手中的藤蔓。

“樹枝！蝴蝶！救命啊啊啊！”她不敢看腳下的萬丈深淵，扯開喉嚨大喊道。

腦子裡全是血流碎石灘的畫面，魏清潭感覺腳下逐漸騰空，松散的石堆塊順着陡峭的山壁滾落到河裡。

魏清潭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挂在了那不到兩指粗的藤蔓上，而藤蔓紮根石壁上，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

魏清潭還在絕望的呼喊，耳邊隻有風聲和劇烈的心跳聲敲擊着鼓膜，就在她感覺到藤蔓斷裂，準備迎接恐怖的失重感和劇痛之際，忽覺手臂一疼。

樹枝來不及化成人形，就算化成人形他的手掌也無法像人類那樣抓握，于是緊急之下隻好咬住了魏清潭的手臂。

雖然很疼，但希望卻再次燃起，魏清潭的手下意識抓住了樹枝頸側的毛發，淚流不止。

樹枝的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懸崖，盡管他十分努力，前爪卻不停往懸崖下掉，更要命的是，魏清潭發現自己的意識逐漸消散，手臂上的疼痛也感覺不到，身體用不上力，眼前的畫面也模糊了起來。

難道說自己要昏迷了？魏清潭努力看清樹枝那焦急的眼神和因為不斷用力而皺起的鼻子。

“放開我吧…”魏清潭像是在講夢話一般說道，她害怕自己不但沒被救起，還把樹枝也害死了。

“放開我吧樹枝！”她再說了一遍，随後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之中。

片刻後，如同溺水的人終于脫離水面，魏清潭猛地睜開眼睛，耳邊是劇烈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聲，随之而來的是一股惡心嘔吐的沖動。

她睜大眼睛，眼前是霓虹燈閃爍下的街道夜景，而她正站在診所門前的台階前，到處都是落滿灰塵的卷簾門，隻有對面街角的早餐鋪亮着暖黃色的燈光。

“不是說有急救？怎麼還沒來？”

魏清潭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去，陳醫生睡眼朦胧，一邊扣着外套扣子，一邊不耐煩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