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紅色轎車停在寵物醫院門口,遠光燈照亮了魏清潭有些蒼白的臉。
“醫生!快看看它是不是快不行了?”一個女生從駕駛座下車,手裡端着個紙箱,十分着急地朝她跑過來。
探頭看去,紙箱裡墊着一條白色圍巾,上面趴着隻黑色的小貓,它瘦弱得能看見肋骨,此刻虛弱德蜷成一團,嘴角周圍還有血迹。
“醫生在裡面,跟我來吧。”魏清潭趕緊在前帶路,把人領到了處置室,操作台上擺着魏清潭之前準備的紗布繃帶以及處理外傷用的器械。
“在這等等,我去找醫生來!”魏清潭說着就轉頭出門。
陳醫生還坐在診室的桌前刷着手機,見魏清潭推門擡起頭道:
“來了?”
“嗯,我把她們帶到處置室了。”
陳醫生深歎一口氣起身,穿上白大褂,再把聽診器挂在脖子上,跟着魏清潭身後半步:
“你看你是不是呆頭呆腦的,提前半個多小時就把我吵醒。”陳醫生開玩笑似地說起,面上很是和藹可親,好像隻是在逗家中的小孩。
“對不起陳醫生。”
“哎,大學畢業的學生就是你這樣的,在學校聽課哪有來社會實踐有收獲?你說是不是?”
魏清潭沒有回應,含糊地應了一聲,好在醫院并不大,兩人已經來到了門前。
小貓沒有項圈,體格又十分羸弱,多半是流浪貓,再加上是在高架橋上撿到的,很有可能還遭遇了車禍。
魏清潭給它量體溫,手指與它的骨頭像是隻隔着一層薄薄的皮,她不敢用力,盡可能将動作放得輕柔。
陳醫生檢查了它的口腔和四肢,再用聽診器檢查,随後朝站在牆角的救助人道:
“先做個生化血常規,打個止血消炎針,然後做個超聲看看有沒有内出血,還得拍個片看看。”
“好。”女生沒什麼猶豫便答應下來,甚至沒問檢查的價格,這讓魏清潭有些詫異地側頭看她一眼。
盡管她在寵物醫院工作的時間不長,遇到寵物主人抱怨檢查費太過昂貴的情況卻并不少。
救助人是個年輕的女生,在有些冷的初秋,她卻穿着十分漏風的暗黑系衣服,妝容誇張,耳朵挂滿銀色耳飾,手指也被戒指占滿,一股特立獨行的時尚氣息撲面而來。
對方如此個性鮮明的造型,魏清潭在此之前居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她對女生的打扮沒有什麼特别的想法,收回目光後專心給小黑貓采血,由于它很虛弱,幾乎沒有反抗。
醫院前台的秒針發出了規律的響聲,一系列檢查顯示這隻小貓營養不良,但沒有明顯的内出血,隻是薦髂關節脫位,需要進行手術複位。
這項手術不算簡單,手術費還十分高昂,就算是從小養到大的貓也會猶豫,更不要說是撿到的流浪貓了。
魏清潭心一沉,消極的想法湧上心頭,女生卻神色平靜:
“手術?能盡快安排嗎?”
懸着的心猛地落下。
最後是魏清潭給它辦理了住院,先進行輸液補充電解質,等它情況穩定後再安排手術時間。
“你要給它取個名字嗎?”魏清潭揚起一抹微笑,向救助人提議道。
“先不了…”
女生搖了搖頭,利落地結完賬便離開了。
這位救助人的性格和她的外觀很相似,非必要不說話,又利落又潇灑…但又很善良。
魏清潭将人送到醫院門口,隻覺心底暈開一片暖意,寂寥的秋夜都因此緩緩升溫。
“陳醫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慷慨的救助人,她真的好善良。”魏清潭望着轎車離開。
陳醫生打了個哈欠,不屑道:“善良又怎樣,一個女孩子穿成那樣,大半夜還在外面晃,家裡人也不管管。”
全身的血液猛地冷了下來,魏清潭剛想反駁,陳醫生又接着說:
“也不知道做什麼工作的。”
“有很多工作都在晚上上班,我不也是半夜在上班嗎?”她的臉上帶上一層怒意。
“哎,我說啥了?你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平時腦子轉的慢,這時候又轉得快了…我下班回去了,剩下的你幫忙看着吧。”
陳醫生說着轉身回了前台,他脫下白大褂,一瞬間就從醫生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魏清潭隻好把那股不悅的情緒掃出腦海,繼續留在住院部照看了一會兒,接着交班結束,回到宿舍休息。
所謂的宿舍其實就是院長在寵物醫院樓上租的一套房,擺放着幾架上下床,目前隻有魏清潭和同事宋錦願在住。
這裡條件雖然一般,但魏清潭也不是什麼挑剔的人,尤其是在荒林裡睡了一個多月後…
說起荒林…此刻才閑下來的魏清潭愈發覺得那不是個夢,可若不是個夢,為什麼她上衣的口袋裡那隻簽字筆還是完整的,閃閃發光的筆夾仍然在上面,給蝴蝶吃的那包小袋狗狗零食也還沒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