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旁的石灘即使是光腳踩着都覺得硌,更不用想躺在上面是什麼滋味。
魏清潭看見密林裡垂挂着的藤蔓,忽發奇想,打算給自己編一個鳥窩式垂釣沙發椅。
可惜她既沒有小刀,力氣也不算大,怎麼也扯不斷那兩指粗的藤蔓。
她的手心摩擦得生疼,一脫手就因為慣性後退了幾步,還沒等站穩便撞上一面毛絨絨的牆,擡眼看去,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她:
“你在做什麼?”
魏清潭隻好把自己的計劃從頭到尾地解釋一遍,樹枝聽完立馬自告奮勇要幫她收集藤蔓。
比起魏清潭,樹枝有一口鋒利的牙齒,咬住藤蔓後,撅着屁股使勁往下拽,沒一會兒就收集到一小捆,接下來就是魏清潭的工作了。
魏清潭唯一的編織經驗就是小學時編過幾條手鍊,現在卻要編一張可以把人兜起來的網。
她隻能按照記憶中的樣子,把一根繩疊在一根繩的上面,又繞到另一條繩的下面,可忙活了半天,身前的藤蔓還是一團亂麻。
更糟的是,樹枝每次來運送藤蔓時總會蹲在旁邊偏着腦袋觀察一會兒,魏清潭作為現代人,卻在“原始人”面前表現得如此無能,窘迫得滿臉通紅。
可大話都放出去了,樹枝銜來的藤蔓又堆成小山,魏清潭隻好硬着頭皮繼續編,直到她聽到叢林裡傳來一聲慘叫。
“樹枝?”
魏清潭立馬站起身來,随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往裡尋找。
沒走幾步就看見樹枝以狼形伏在地上,四肢緊繃,尾巴夾緊龇着牙,喉嚨裡還發出低吼。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樹下盤着一條翠綠色的蛇。
專業原因,魏清潭在大學時見過不少蛇,工作後也偶爾有人帶着自己的異寵來看病,她雖對蛇沒有什麼特别的恐懼,但畢竟是野外的野蛇,萬一有毒呢…
“樹枝,别咬它!回來!”
萬幸樹枝還算聽話,并沒有繼續和蛇糾纏,而是跟着她一起離開了叢林回到河灘邊。
等到脫離危險,魏清潭一問才知道,剛剛樹枝把蛇當做了藤蔓,咬住就往下扯,不僅摔了個大跟鬥,還差點被咬了一口。
想到不遠處有蛇出沒,魏清潭也沒了在河灘上休閑曬太陽的興緻,帶着那張半成品和曬得半幹的衣服回了山洞。
雖說鳥巢吊椅沒做成,塞點幹草給自己當床墊用也不錯。
把衣服挂在洞口的樹上,她又用藤蔓布置好自己的房間,接着掏出兩根大小合适的木棍打算鑽木取火。
雖說每天吃果子也能飽腹,可時間久了便感覺牙癢癢,身體也有些營養不良的征兆,假如有了火,不說從狼嘴裡搶肉吃,就算能烤條魚吃也行啊。
可是鑽了許久,久到樹枝已經對她的奇怪行為不再感興趣,久到太陽都快要下山,她卻連樹皮都沒鑽透,手心倒是又紅又燙,好像要着火了似的。
魏清潭向來算得上一個情緒穩定的人,此刻卻被氣得一把将木棍扔出去,把正打着盹的樹枝吓得一抖。
她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多學一些生存技能,可誰知道作為“城市動物”的她有朝一日會淪落到荒嶺中。
雖然大學時期也跟着朋友一起去野外露營過,可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住的方面有車、有帳篷、有睡袋,吃得方面有打火機、有碳、有燒烤爐。
他們隻需要架好椅子,欣賞山間月色便夠了,根本不用考慮怎麼用兩根木頭鑽出火苗來。
被一股強烈的挫敗感包圍,魏清潭一邊痛恨自己的無能,一邊懷念現代生活的便利,可惜過往的生活像是幻夢一樣模糊,眼前的困難卻無比清晰。
她深深歎口氣,現實卻沒有給她繼續消沉的時間,因為夜幕即将來臨,涼意絲絲縷縷的鑽進魏清栎身上的草裙。
可等她走出了山洞一看,樹幹上隻有她的貼身衣物,最保暖的帶絨外套不知道去哪裡了,夜晚寒冷,隻穿一件薄薄的刷手服能把她凍死。
魏清潭有些焦急得往石階下張望,一眼就看到了咬風正在一塊小小的草地上打滾,嘴裡撕咬的正是她的外套。
他像是抓住了獵物一樣一邊咬住外套内襯的絨毛一邊不停甩頭,有時還前腳立起,後肢站立,然後猛地用前爪向下踩,尾巴轉得像陀螺,喉嚨裡發出興奮的低吼聲,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魏清潭的靠近。
眼前這幕實在是似曾相識…咬風這樣的行為,跟大型犬玩遊戲時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
可是…
“我的衣服…”魏清潭猶豫地開口道。
那抹深灰色的身影忽地愣住了,鼻子動了動,然後恢複成他平日那副嚴肅認真的樣子,垂着頭回到山洞去了。
即使如此,魏清潭還是在狼臉上看出一抹尴尬與心虛。
咬風是她在這個世界中遇到的第一隻狼,而且剛見面就把她當作了獵物,說實話給魏清潭帶來不小的心理陰影,導緻她每次看見咬風的身影都感覺到一絲畏懼。
所以她怎麼也想不到,咬風會把她剛洗好的衣服扯到了地上,像隻大狗狗一樣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