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桑婉那最後一眼,沒了厭惡,隻剩悲傷。
她在悲傷什麼?她和桑遠為何說着相反的話?桑家到底隐藏着什麼秘密?
朝朝還想不通這些問題,她知道,自己還沒有找到最重要的線索。
想着,她向遠處的寺廟看去。
既然桑遠和桑婉說了完全相反的話,那他們二人之中必然是一真一假。
誰真誰假雖不可知,不過既然他們都提到寺廟,那麼那裡絕對有重要的線索。
朝朝快步朝寺院走去,走到寺廟的大殿門口,擡頭便看到大門正上方的金匾。
普淨寺。
她并沒有立刻邁進去,隻是站在門外,探頭探腦地向普淨寺的大殿裡張望着。
寺廟之中空無一人。
她不确定裡面有沒有危險,桑婉讨厭她,說這裡沒危險的話未必可信,但笑裡藏刀的人也有,所以桑遠的話也不能信。
現在還是小心些方為上策。
朝朝自己給自己的想法點了下頭,可這頭剛點完,身後突然伸出一隻大手,猝不及防地将她推入了大殿之中。
“啊!”
她大叫一聲,人往前踉跄走了好幾步才停住腳,然後她雙腳并攏僵站在原地,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轉,看了看周圍,确定沒有危險後才長舒一口氣。
随後她氣鼓鼓地轉過身:“誰推的我?!也太缺德了吧……”
随着看清身後的人是誰,朝朝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那個‘吧’字更是顫得怪了幾個彎。
一襲紅衣的玄燭雙臂環在胸膛前,靠在大殿的門邊,輕擡眉稍,眸色清冷地掃視着大殿,最後視線才落在朝朝身上,緩緩吐出低沉的聲音。
“你說什麼?”
“天魔大人!”她高興地大叫一聲後小跑到玄燭身邊,仰面将雙眼笑成月牙狀,說道:“我說你剛才推我推的力道剛剛好,把我的腰酸背痛都治好了!”
玄燭垂眸冷睨着她,默聲良久從鼻尖發出一個輕蔑的哼聲,口中吐出四個字。
“謊話連篇。”
這四個字朝朝可不認,頗為正經地糾正起玄燭:“天魔大人,我這不叫謊話連篇,你應該叫我馬屁精。”
說完,她又笑吟吟地看向玄燭。
玄燭與她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對視一瞬後,便匆匆移開眼,擡腳也邁入大殿中。
朝朝緊跟在他身旁,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你不是被陸承留在桑家了嗎?”
“我為何要聽他的?”玄燭淡漠地回了句。
朝朝認真點點頭:“也對,這種話不聽是對的,不然會耽誤我們破解幻境的。”
聽到‘我們’二字時,玄燭又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朝朝。
但朝朝并未察覺他的視線,而是自顧自地說着:“我跟你說啊,那個桑婉有些古怪,她竟然用匕首威脅我離開桑家……”
“我知道。”玄燭涼薄地打斷她。
知道?
朝朝抿唇想到,看來玄燭一直在跟蹤她。
對于她來說,不管玄燭是出于何目的跟蹤她,隻要他們不用分隔太遠,就是好事。
随後她從懷中摸出商枝找到的紙條:“這是商枝找到的第二張紙條,你看看吧。”
她将紙條遞出去,待玄燭看完,她才問道:“說起來我已經收到兩個紙條了,你呢?難道一張紙條都沒有發現嗎?”
玄燭将紙條丢還給她,冷漠地轉身在殿中查探起來,對朝朝的話卻好似沒有聽見般。
朝朝也沒有多問,而是跟着他調查大殿,隻不過小聲念叨起來:“咱們進來後什麼事也沒發生啊,難道桑婉說的是真話,這裡并沒有什麼危險?那桑遠為什麼要騙我說這裡有危險呢?”
大殿中格外寂靜,哪怕朝朝的聲音并不大,但還是在空曠的殿中留下了細小的回聲。
殿中正對大門的是一尊巨大的金身菩薩像,神像半阖着眼,悲憫地看着世間,一手捏訣雷霆現降妖除魔,一手展掌賜慈悲普渡衆生。
這神像令人起敬,也給人壓抑。
佛像的下方擺着什麼東西,不過用紅布遮蓋着,具體是什麼東西無法知曉,隻能看個大概的輪廓。
那東西看起來有人的小臂那般粗長,而且一頭尖細一頭粗。
玄燭的視線幽沉地停在那東西上面。
這裡四處都沒有什麼古怪,隻有那紅布下面隐隐透露出一股力量。
十分微弱的力量,若不仔細探知,根本無法察覺。
玄燭微眯鋒利上挑的眸,倏然擡手揮袖,一道裹着黑氣的藍色火焰迅速飛出,猛然将紅布燒成灰燼。
灰燼飄然落地,紅布下的物件展露真身。
一個渾身布滿經文的金杵橫在靜靜地橫躺在架子上。
朝朝有些詫異地看着那東西,想擡腳靠近瞧瞧那物件時,腳下的地面突然隐隐顫動起來。
“怎麼回事?!”朝朝慌張地低頭看着腳下。
地面震動地越發厲害,很快朝朝便站不住腳了。
她剛要扶一下身旁的玄燭,擡眸卻瞥見拿架子上的金杵竟已經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二人刺過來。
朝朝與玄燭同時後退幾步,又一同淩身飛起。
随着二人飛到半空中,金杵也瞬時改變方向,滿是殺氣地緊追他們而來。
“糟了,這東西是沖我們來的!”朝朝蹙眉說道。
玄燭沒有接話,而是旋身朝左飛去躲避金杵的追擊。
朝朝也急忙跟上他,隻不過玄燭的面色冷薄,不見緊張,而她卻皺着一張小臉,緊張的要死。
二人飛出普淨寺大殿,金杵也緊随而出。
朝朝回頭看了一眼,嘀咕道:“難道桑遠說的是真話?”
玄燭不慌不忙地瞥了她一眼,涼涼道:“你又不會死,怕什麼。”
“我怕疼啊,你沒看到那金杵有一頭磨得特别鋒利嗎?被那東西捅一下,肯定特别疼!我絕對不要被那東西捅個血窟窿出來!”朝朝看向玄燭,義正嚴辭地說着。
玄燭不言,視線卻緩緩向後移去。
半晌,他忽然伸手拍了朝朝後背一掌。
朝朝震驚地看向玄燭,身體不受控制向下墜落。
她‘砰’的一聲摔在地上,也顧不上疼,急忙爬起身想要繼續躲金杵,可擡眼一瞅才發現,那金杵并沒有向她追來。
金杵執着地追在玄燭身後,且殺氣越來越濃。
玄燭也冷着臉驟然落地,在金杵追擊至面前的瞬間,他左手翻掌擋住金杵的攻擊。
霎時間金光與藍焰同時迸發,在金杵與玄燭之間炸開成無數火花,晃得朝朝雙眼發疼。
看着那金杵不斷加重的殺意,玄燭微偏頭顱,唇邊揚起一抹起了興緻的笑意。
“這東西,是沖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