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放哪了？”她左右看了看都沒找着。

估摸着廚房做飯時背對着客廳，倪秧決定趁這個機會帶着孔笠安全離開。

“走吧。”孔笠聽倪秧對自己小聲說話。

然後又見他想了想後站得離自己近了些，幾乎貼在自己身前，孔笠好奇問他：“怎麼了？”

倪秧：“你藏在我後面。”

孔笠順手就要搭在他肩胛上，聞言又放下來了說“好的”。

兩人按照計劃好的，挪動腳步往門口方向移動。

經過廚房玻璃門時，倪秧默默注意着何淑華的動态，發現她彎腰搗鼓着櫥櫃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就要順利移到玄關處時，倪秧松了一口氣回頭看孔笠用口型說：“可以了。”

然後轉回頭，和小老太何淑華呆滞的眼神不期然對視上。

何淑華手裡還拿着從門口撿起來的瓶裝醋，倪秧窒息間想起好像是昨天兩人在這裡親時撞掉的，忘記撿起來了。

“他是我朋友……”倪秧徒勞張嘴時還不忘記手在後把孔笠一推，示意他快走。

但身後的人一動不動，倪秧也沒辦法回頭看他。

不是孔笠不想走，而是何淑華的眼神實在不能忽視，簡直是将他生生釘在原地。那瞬間，孔笠心裡浮現若幹個想法，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他從倪秧背後走出來，歉笑道：“不好意思啊外婆……”

何淑華聽見了某個字眼，剛剛沉下來的臉更沉了，猶如鍋底，“不要亂叫，先說清楚你和我孫子是什麼關系？”

孔笠有苦難言，不知道倪秧前不久把何淑華招回來的那通電話在前，感覺說什麼都瞞不過這位事事精兒的何女士索性坦白：“我和倪秧在交往。”

聞言倪秧隻覺得頭頂屋裡的氣壓更沉重了，他硬着頭皮打算緩和一下氣氛于是說：“那個，他是剛剛進門的，不知道您也來了。”

何淑華關心的可不是這個，她臉色凝重盯着孔笠話卻是對倪秧說的：“之前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是因為這個人吧？”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心下具是一跳。

“不是的，跟他沒關系……”倪秧解釋說，但何淑華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她提着醋走近幾步，眯着眼去看孔笠的樣子。

孔笠隻覺得自己嘴角都微微僵硬了，不知道怎麼辯解才合适，瞥見倪秧擔心的神色剛想安慰他忽然想起還有個何淑華站在自己面前，于是隻好眼神不動了，也不敢看着她的眼睛，隻好盯着她手裡的醋瓶看，心裡估摸着何淑華要是把這瓶醋敲自己頭上會不會有事。

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那就希望她下手輕一些，十針以内能解決更好。

但何淑華隻是看了他好一會，并沒有這麼做，最後也還是從鼻腔裡哼出一聲氣來。

“要走趕緊走别擋在這裡礙眼，”她背過身去，語氣提起來，“倪秧你跟我過來。”

倪秧了解她，這就是氣的不輕的樣子，要找他談話了。

孔笠伸手輕輕推了下他的後背，用氣聲說：“去吧，不用給我說好話，我先走了。”

倪秧抿唇點點頭，垂着腦袋跟上何淑華。

何淑華聽見門被打開又關上後才轉過身來，坐在沙發上，随手把醋放在茶幾桌上。看着自己孫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覺得心酸又好笑。

“真是他啊？”

“嗯。”

何淑華沉默了會，看着他慢慢說：“我聽你前兩天的電話不是說他家裡人不同意嗎？反對得厲害。”

倪秧：“他說會和阿姨那邊說清楚的。”

“不是外婆反對你們，本來他家裡人就不同意，”何淑華長長歎了一口氣，“苗苗，你知道以後得有多難嗎？”

倪秧遲疑了下點點頭。

“你知道？你知道個鬼！那時候我不同意你媽嫁給你爸，她還不是硬要，結果呢？”何淑華口直心快完才有些後悔，不應該在他面前提家裡那對都不負責的人的。

“苗苗……”

“我知道的。”

倪秧看着她神色認真了起來，道：“我真的知道的，您擔心我也知道。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他，我想再試一下，我怕以後沒機會了。”

正如倪秧了解她一樣，她也很了解自己這個孫子甚至更甚。所以她看一眼就知道倪秧心裡在想什麼，他沒說慌，他的确很喜歡那個人。

怕他難過，何淑華到底沒再多說什麼，“行了行了，外婆不問了，你們年輕人自己看着辦。”

她這話聽得倪秧心裡莫名泛起苦水，“外婆……”

何淑華微蹙眉，“我沒說我同意了，還要觀察觀察。”

倪秧點頭說：“知道。”

何淑華這才有些滿意，面色恢複了些，“知道就好，别傻乎乎讓人家騙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