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三人守着李晚晴左等右等卻一直都沒看見趙承溪的身影,不成想他先和薛千元撞上了。
趙承溪沒帶人一起來,跟丢了帶路的和尚,也不急就這麼慢慢找着路。他閑庭散步般逛着,臉上挂着清風般的淺淺笑意,他和李晚晴的婚期就在這幾天了,隔着個花焰節。
他不經意擡頭,目光忽然停住了。正前面朝他走來的一個和尚在看到他時也停了腳步。
陽光穿過廊下種着的柏木繁茂的枝葉,在回廊裡撒下斑駁搖晃的影子,落在趙承溪前面的那張猙獰醜陋的臉上有種殘忍的醜感。
趙承溪卻很快地笑了,神色如常:“找了你這麼久原來你在這裡。過來啊,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
薛千元眉心微蹙,不動聲色走過去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晚晴在這裡,我來接她。”趙承溪說着露出一個甜蜜的笑,但很遺憾,從薛千元那張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她不在這裡,你往那邊走一直走到盡頭左轉第三間屋子才是她。”薛千元指了一個方向。
趙承溪笑容不變,沒急着走而是靠近他低聲道:“最後一顆花籽你吞下去了嗎?”他眼裡明顯的笑意仿佛在說“你舍得李晚晴難過嗎”。
薛千元看着他,内心一絲波瀾也無,他不是沒有問過李晚晴關于這樁婚事,自從從她口裡得知了确切的答案後,沒多痛苦他就在徹夜翻身中說服了自己——隻要她願意開心就好。
趙承溪人雖然不怎麼樣,但對李晚晴應該是極好的。李晚晴的性子他也知道,不是會任人擺布的性子,所以一定是她親自點頭過的,這就可以了。
于是薛千元隻是看着李晚晴時不時上山跪拜神佛,祈求着什麼,也許是有關她和趙承溪的也許不是。一整個四季,他們說過的話不多,隻有過寥寥幾句。他問過最多的也隻是些很平常的寒暄。
沒得到答案,趙承溪拍拍他肩膀理解地說:“到時候你會來吧?最後一株血蓮就算作我和晚晴的新婚禮物吧?”
他離開前回頭看了眼在原地不動的人,“我會給你送喜帖的。”
看着他離開後,薛千元才像是驟然浮出水面呼吸到空氣。那種可能會伴随他一輩子的痛感又出現了,心髒靠着這種痛的刺激才能跳動,每一下跳動又反複拉扯着傷口滋生着痛意。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活下去。
“薛千元。”忽然一聲清冷冷的喊傳來,他睜着迷蒙的眼看去。
是昨天見過的那兩個陌生人,他們并不認識。
“你們在叫誰?”薛千元穩了穩心神應付道。
“你。”孔笠看着自己的老朋友簡短說。
薛千元皺着眉,像是不認識這三個字:“那你們找錯人了。”
“沒有找錯,你先别急着否認,我們又不是來害你的。”孔笠抱着雙臂悠悠說。
被倪秧拉了下衣袖,孔笠看去,聽見他說:“你别吓他。”
孔笠就不說話了。
倪秧走上去,神色認真對薛千元說:“前輩,我們真的是來幫您的。我們不是趙家的人,進趙府隻是為了找到我們阿妹的消息,在趙府調查時才意外知道您的。”
薛千元看着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
于是倪秧給他下了一劑猛藥,“我們和李姑娘也是認識的,是合作關系,不信您可以去問李姑娘。而且李姑娘也并不是因為喜歡趙承溪才答應婚事的,而是另有原因。”
聽到這句,他眉頭才動了動,張開幹涸的唇舌問:“那是為什麼?”
“因為李先生還活着,李姑娘為了能得到為他續命的藥才同意與趙承溪的婚事的。”倪秧說。
薛千元苦笑一聲道:“你要編也編得像一點吧?李先生去年就病逝了。”
誰知倪秧搖頭慢慢說:“他還沒死,而且就在你身後這間屋子裡躺着。”
薛千元隻覺得荒謬,可看着這兩人一時也想不到能有什麼理由來騙他,他身無分文。因此他産生了一絲動搖,不光是找不到緣由更重要的是這倆人的面容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感覺隐隐迫使着他去相信他們。
既然他這麼說,那是真是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薛千元打定主意後道:“那就去看看。”
倪秧點頭回頭示意孔笠也跟上來,孔笠三兩步趕上他們,有些許同情地看了薛千元幾眼。看得薛千元一臉莫名其妙,雖然不合時宜但還是想問一句他們之前認識嗎,就在他猶豫時門開了。
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的面容時,薛千元木頭雕成的人偶一樣猛地不動了,原因無他,那人真的是已經“死了”的李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