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推得踉跄了一步，回頭看向雁辭，眉頭緊鎖：“你——”

雁辭卻已經轉過身，面對着逐漸逼近的狼群，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死就死了吧，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應該死了。苟且偷生二十餘年，我早就賺翻了。”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看了看肩上的喬承陵，又看了看雁辭那單薄卻倔強的背影，最終咬了咬牙，大步走回雁辭身邊，一把将他提起，扛在另一側肩上。

“逞強什麼！”男人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怒意，卻又夾雜着一絲無奈，“我既然救了你們，就不會丢下任何一個！”

男人肩上扛着喬承陵和雁辭，卻依舊走得飛快。他的呼吸沉重，額頭上布滿冷汗。

越過一塊塊巨石和倒下的樹幹，飛快地朝着家的方向奔去。他在這片山林中生活了三年有餘，對這裡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即便是閉着眼睛也能找到方向。

遠處，木屋的輪廓在風雪中若隐若現。屋内的爐火透過窗戶映照出來，是這片蒼涼大地上唯一的一處燈火。

女人站在門口，手中握着一盞油燈，臉上滿是焦慮之色，她的心中隐隐有種預感，仿佛要什麼大事要發生。兩歲的孩子在溫暖的被窩裡睡的安穩，好像做了什麼美夢一般，吧唧吧唧嘴。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風雪中那道熟悉的身影上。男人肩上扛着兩個人，正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來。女人的心猛地一緊，連忙推開房門，迎着風雪喊道：“快進來！”

男人聽到妻子的聲音，腳步更快了幾分。他沖進屋内，将喬承陵和雁辭輕輕放在地上，随即轉身關上房門，将風雪隔絕在外。

“天賜，這是……”女人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兩人，臉上滿是驚訝。

“别問了，先救人！”何天賜脫下厚重的外裝簡短地說道。

“好，你快去燒些熱水。”柔堇沒有一絲猶豫，熟練地從櫃子裡取出一些草藥和幹淨的布條。挽起袖子，身為醫者的本能讓她毫不猶豫地想要先救看起來傷勢最重的喬承陵。

然而，何天賜卻伸手攔住了她。

他的眉頭緊鎖，語氣中帶着幾分遺憾，指了指雁辭，低聲說道：“先救他吧，這人已經死了。”

柔堇一怔，擡頭看向何天賜，眼中滿是驚訝：“死了？可是……”

她下意識地看向喬承陵，那張臉确實蒼白得可怕，身體也冰冷僵硬，仿佛早已失去了生機。柔堇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但她很快冷靜下來，點了點頭：“好，我先救他。”

蹲下身仔細檢查他的傷勢。雁辭的臉色同樣蒼白，但呼吸尚存，雖然微弱，卻還有一絲生機。

雖然身上全是血，但是一通檢查下來竟然沒有發現任何較大的傷痕，盡是一些小的擦傷，右手臂仿佛有點脫臼，在何天賜的幫助下，輕松将其歸位。

在其間，何天賜向柔堇詳細地描述了一路上的經曆。

“他倒是沒什麼傷，應當隻是失溫凍僵了，”柔堇低聲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慶幸，“隻要好好緩一緩，應該能馬上恢複過來。”

何天賜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喬承陵的身上，眉頭依舊緊鎖。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喬承陵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脈搏，最終歎了口氣：“确實沒氣了。”

“看着兩人穿着，應當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又是從懸崖墜落的嗎，該不會是惹了什麼仇家？”

“這人看着對他那般重要，”柔堇想起何天賜對他說的，雁辭甯願自己赴死，也要讓他待喬承陵離開。

擡頭看了何天賜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要不要再試試？也許還有救……”

何天賜自己也有些莫名的難受，搖了搖頭，聲音低沉：“沒用的，人已經開始涼了。”

屋内一時陷入了沉默，隻有爐火噼啪作響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柔堇有些擔憂：“那怎麼辦，要一直将他放在屋裡嗎，萬一林兒醒了，吓到他怎麼辦，何況屋裡這麼熱，說不定等到明天早上都臭了。”

“我先将他放在院子吧，外面天涼，說不定還能撐一段時間，等那人醒了再做打算。”

雁辭的意識漸漸清醒，他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猛地一緊，掙紮着想要起身：“不……承陵……他還活着……”

柔堇連忙按住雁辭的肩膀，輕聲安撫：“你先别着急。”

雁辭卻不管不顧，聲音沙啞而急切：“他還活着……我能感覺到……求你們……再試試……”

何天賜看了雁辭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走到喬承陵身邊，再次檢查了一遍，最終搖了搖頭：“他的氣息和脈搏都已經停了，真的沒救了。”

雁辭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他緊緊握住柔堇的手，聲音低啞：“不……他不會死的……他怎麼可能會死……”

柔堇看着雁辭那近乎瘋狂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酸楚。

正要開口勸阻，雁辭卻突然掀開被褥，向喬承陵的方向走去，将他摟在懷裡，雙手顫抖着摸向喬承陵脖子處的脈搏。

他的眼睛緊閉，呼吸急促，仿佛在祈求着神的憐憫。

“承陵……求求你……不要丢下我……”雁辭的聲音低啞而破碎，淚水無聲滑落，滴在喬承陵冰冷的手上。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指尖忽然感受到一絲極其輕微的搏動。那搏動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卻如同一道光，穿透了無盡的黑暗。

給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雁辭猛地睜開眼睛，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還活着！他還活着！”

柔堇聞言，立刻上前，手指輕輕搭在喬承陵的脈搏上。仔細感受着那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的跳動。片刻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脈搏極其微弱，一般人很難察覺：“确實還活着！”

她大喜過望，立刻轉身踹了何天賜一腳，怒罵道：“以後醫術不足就不要出來丢人現眼！快去下屋準備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