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很重,不僅是鐵甲的沉重,更是責任與期望的千鈞之重。
母親的目光緊緊鎖住劉黎的臉,仿佛要将他的模樣刻入心底。她說道:“百越之地,險惡難測,你務必小心行事。你哥哥已經為國捐軀,我不願再失去你。”
“你要記住,報國固然重要,但也要保全自己,平安歸來。”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卻強忍着淚水,不願讓兒子看到自己的脆弱。
“母親。”劉黎握住劉母的手,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他知道,自己不僅要為家族争光,更要為哥哥未竟的事業而戰。鐵甲冰冷的金屬逐漸被體溫溫暖,仿佛哥哥的英靈在默默守護着他。
“聽說百越有一種叫無憂的花很美,我會帶給你。”
他深吸一口氣,向母親深深一拜,轉身縱馬踏上了征途。
劉母站在門口,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外。她低聲呢喃:“願天佑我兒,平安歸來。”
風卷起她的衣角,仿佛在回應她的祈願。
……
“爹、娘、大哥,我走了,别想我哈。”
長孫斯年挎上了馬,背着身,故作堅強道。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麼,生怕自己一回頭就哭出來。
這是第一次踏上戰場,等真正到了這一天,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害怕。
“長孫斯年,你給老娘活着回來!”
母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長孫斯年當時就蚌埠住了,悲慘的喊道:
“娘!我害怕,我不想去打仗哇啊啊啊啊啊。”
“臭小子,你不想去也得給我去!别給我長孫家丢人!”
……
喬承陵看着長孫斯年哭的凄慘的模樣:“這是怎麼了?”
劉黎看了斯年一眼,正經道:“害怕了,不敢打仗了。”
“殿下,天地良心啊,我這輩子連雞都沒殺過。”長孫斯年一吸鼻涕,慌慌張張地立刻補充道,聲音裡滿是委屈與慌亂。
喬承陵嘴角一勾,笑了笑,語氣帶着幾分調侃:“怕了也沒事,那就算臨陣脫逃吧。”
話還沒說完,劉黎就冷不丁地接話:“大乾律例,臨陣脫逃者斬,株連全家充軍。”那聲音冰冷又嚴肅,瞬間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降了溫。
長孫斯年一聽,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眼睛瞪得溜圓,急忙擺手:“誰說我怕了?我這不過是感歎,感歎這戰事艱險,可不是怕!”
邊說着,還邊拍了拍胸脯,試圖挽回幾分面子。
喬承陵收起笑容,神色變得鄭重起來,目光依次掃過長孫斯年和劉黎,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們聽好了,此去戰場,生死難料。但我喬承陵既然點了你們的名,便是信得過你們的能力。我看中你們,是因為你們各有長處,是我大乾的棟梁之才。”
他微微頓了頓,接着道,“軍功固然重要,但我更希望你們能活着回來,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們是我最好的兄弟。戰場上,不可逞一時之勇,凡事以保全自身為前提,懂了嗎?”
随後他目光鎖定在劉黎身上:“尤其是你,劉黎,我知道就一直想建功立業,但是活着的軍功才是真正的将士,你能明白嗎?”
長孫斯年和劉黎聽着喬承陵這番掏心掏肺的話,眼眶也不禁微微濕潤。
長孫斯年上前一步,聲音帶着幾分堅定又有些許哽咽:“殿下,您放心!我們一定謹記您的話,此去定不辱使命,我們肯定站着回來見你!”
劉黎也拱手行禮,沉聲道:“這麼多年,承蒙殿下關照,我們這條命早已與大乾的安危、與殿下緊緊相連。戰場上,我們定會互相照應,平安歸來,再與殿下共商家國大事。”
喬承陵走上前,一手搭在長孫斯年的肩頭,一手拍了拍劉黎的後背,用力地點了點頭:“好,我等你們凱旋!”
他又掃視一圈,也沒見到主帥的車馬。
“怎不見國師?”喬承陵不假思索地轉頭,向身旁的劉黎問道。
劉黎聽聞,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國師的車隊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出發了,殿下不知?”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喬承陵的心間,南征百越一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本無意将亞父拉入這個事件。
亞父有腿疾,他本應在上京靜養。
還沒來得及與國師鄭重告别,那些藏在心底的囑托與關切之語還未出口。
“為何無人通知我!?”
沒再多想一秒,一個箭步沖向身旁的士兵,伸手便搶過了士兵手中的缰繩,動作幹脆利落。
緊接着,他利落地翻身上馬,雙腿猛地一夾馬腹,那駿馬吃痛,嘶鳴一聲,揚起四蹄,如離弦之箭般朝着國師車隊離去的方向飛馳而去。
喬葉在城牆上看着那道疾馳的身影,手裡握着一道錦帛,眼神晦暗不明。
“陛下,您當真要放他離去?”王荀看着喬承陵策馬的身影逐漸消失。
喬葉表情未變:“他想走,那便讓他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