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雁府的燭火在風中搖曳。
雁辭獨自坐在案前,面前擺着七八個空酒壺。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杯沿,腦海中不斷浮現那晚的畫面——太子滾燙的體溫,急促的呼吸,還有那個猝不及防的吻。
"哐當"一聲,酒壺滾落在地。
雁辭盯着案頭跳動的燭火,恍惚又看見那夜永安殿的燭光。太子滾燙的唇貼上來時,他嘗到對方口中殘留的梨花蜜味道,那是他親自給高燒的太子喂的藥。
"荒唐……”他仰頭灌下一杯酒,辛辣的液體灼燒着喉嚨,“我是國師,他是太子,這成何體統......"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為太子占蔔的那卦。龜甲裂痕指向“情劫”二字時,自己還笑說太子命犯桃花,卻不料這桃花竟是……
可越是想要忘記,那個吻的記憶就越發清晰。
他記得太子柔軟的唇瓣,記得舌尖相觸時的戰栗,記得那股令人眩暈的檀香。雁辭猛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向内室,酒壺被碰倒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躺在床榻上,手不自覺地觸到滾燙的欲望。
他閉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太子身上迷人的氣味,溫情的喘息,唇齒間的糾纏。
"承陵……”他無意識地呢喃着太子的名字。
感覺自己在深淵邊緣搖搖欲墜,卻又無法停止。
他仿佛看到太子那雙含笑的眸子,看到他微啟的唇,看到他因情動而泛紅的耳尖……
"殿下……"他低聲呢喃,腦海中浮現出種種幻想:或許他們可以像尋常夫妻一樣,在春日裡賞花,在秋夜裡觀星。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牽起喬承陵的手,可以在朝堂上與他并肩而立......
達到頂峰時,雁辭猛地咬住被角,将所有的喘息都壓抑在喉間。
釋放後的他更加清醒,他知道,這樣的幻想終究隻是幻想。
月光透過窗棂灑進來,照在他汗濕的額頭上,他看着指間的銀白。
“原來……”他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原來我早已無法自拔。”
他起身清理身體,搖搖晃晃走到銅鏡前,看着鏡中自己潮紅的臉,心中湧起一陣羞恥。
他是國師,是輔佐太子的重臣,怎麼能對儲君存有這般龌龊心思?
可越是想要忘記,那晚的記憶就越發清晰。他記得喬承陵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回應他的吻,記得自己是如何倉皇逃離,卻在門外站了整整一夜。
雁辭撫摸着拿起案上的劍,那是上次摔碎的镯子,喬承陵叫工匠打成了珠子串成了劍穗,送給他。
“明日就要出征百越了......”雁辭喃喃自語。他知道,現在不是處理私情的時候。作為國師,他必須專注于戰事。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書案,提筆寫下辭呈。墨迹未幹,他就将錦帛塞進袖中,猶豫了片刻,緊握的手指驟然松開。
“等南征回來,我便辭去這國師之位。”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雁辭望着那輪明月,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他隻是一個殘缺之人,對方又是風光無限的少年太子。
他怎敢…誤斯人呢。
這份自知之明,如同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束縛住了他心底那些剛剛萌芽的、隐秘又熾熱的情愫。
……
轉眼到了大軍出發的日子。
由于前往百越至少需要一月的時間,監軍嶽太尉先率領三千輕騎兵早在七日前已經出發,提前部署偵查。
主帥需統籌各方,确保準備充分後出發,所以晚走了些。
将士們烏泱泱站在上京城外,凜冽的寒風如刀刃般呼嘯而過,卻吹不散他們身上昂揚的鬥志。
他們身着堅固的铠甲,跨下駿馬嘶鳴,馬蹄刨地,帶起陣陣塵土。
喬葉身姿挺拔,攜衆臣子站在上京城牆上,身旁的喬承陵給他做了個簡易的擴音裝置遞給他。
喬葉接過,深吸一口氣,照着喬承陵寫的稿子,沉穩的嗓音喊來,透過那擴音裝置傳向四方。
“将士們!今日,你們跨馬執銳,齊聚校場,即将奔赴一場關乎家國安危的大戰。那百越之地,竟與匈奴暗中勾結,妄圖染指我大乾疆土,威脅我萬千子民的安甯。他們的狼子野心,絕不能得逞!
你們,是我大乾的精銳之師,是朕最信任的勇士!你們的馬蹄所至,揚起的是我大乾的威嚴;你們的利刃出鞘,閃耀的是正義的光芒。每一位将士,都是我大乾的萬裡長城,是百姓的堅實依靠!
此去百越,路途艱險,但朕堅信,你們定能憑借着鋼鐵般的意志、無畏的勇氣,沖破一切阻礙!踏平百越的賊寇,斬斷他們與匈奴的罪惡勾結,讓他們知道,犯我大乾者,雖遠必誅!
“為了大乾的安定,為了你們的父母妻兒能在炊煙袅袅中安甯度日,為了我大乾的榮耀永不蒙塵,沖吧!用你們的熱血,捍衛我們的疆土;用你們的勇氣,讓敵人聞風喪膽!”
“朕在這朝堂之上,日日期盼,等待你們凱旋的那一天,等待着聽你們勝利的捷報!”
話音落下,将士們熱血沸騰,手中長槍一舉,齊聲高呼:
“大乾威武,戰無不勝!”
“大乾威武,戰無不勝!”
那聲音震耳欲聾,響徹雲霄,仿佛要将這天地間的一切陰霾都驅散,隻留下大乾的赫赫威名。
年輕的将士們渴望建立功勳,淩雲的抱負激勵他們縱橫沙場。
“這是你哥哥的遺物,他曾穿着它為國征戰,如今你也要穿上它,肩負起家族的使命。”劉母為劉黎系好披風,她輕輕撫摸着鐵甲,仿佛能感受到長子生前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