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我想你了。”
“韬哥的燒烤攤出了幾個新菜品,等你回來了一起去吃。”
“還記得高二上學期遇到的那隻三花貓嗎?我今天看到它了,它有了寶寶,跟在後面喵喵喵地叫着,我喂了火腿腸和貓糧,它們有點怕我。”
“今天也很想你,小川。”
“……”
謝川數了數,三百九十六條消息。
看到日常瑣事時,偶爾一下還會被逗笑,但看到裴行硯說了不知第幾次想他時,又會突然哽咽,像個瘋子一樣,看看,停停。
他看了一下午,抽了半包煙,自從來到南江後,沒什麼能緩解的,隻能又開始抽煙,滿屋白煙缭繞,将他包裹其中。
最後幾條,是今天上午的。
“濰陽下了好大的雨,跟你走的那天一樣,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我沒回應你。”
“我也愛你,小川。”
“你媽媽回來了,你沒回來,猜到了。我會找到你,等我。”
窗外天色漸暗,熱風卷進來,驅散了白霧,帶走了一人的泣不成聲。
屏幕上綻放滴滴水花,那些飽含思念的字字句句,與之融為一體。
謝川捂着眼睛哭了很久,難以自抑,直到最後一抹陽光也沒入雲層,他撥通了電話。
“嘟--嘟--”
這等待音每響起一下,謝川的心就會随之震顫一下,不是活着的跳動,而是快吞噬了本體的思念、緊張。
他數着,響到第三聲時,就接通了。
還未發出一個音,那邊急切又激動的聲音傳來:“小川,是你嗎!”
“裴行硯。”叫他名字時,謝川的嗓子啞了,怕對方沒聽清,又提高了音量叫一次,“裴行硯,是我。”
然後雙方都沒了聲音,隻伴着有些失真,斷斷續續沉重、顫抖的呼吸聲。
謝川感覺,裴行硯哭了。
他連忙開口:“别哭啊,我…我……”
我了半天,他突然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眼睛又熱了起來,不知所措地掐自己的手指。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裴行硯哭腔溢出。
“你在哪兒?”
“南江。”
“具體的地址。”
謝川告訴了他,頓了幾秒,看了眼外面的天空,問:“你那邊雨停了嗎。”
“還沒。”
想到了裴行硯在微信上說的話,他覺得現在需要道個歉,一聲招呼沒打就跑了,太傷人心,他說:“對不起,你生日那天晚上本來想告訴你的,但我媽把我手機收走了。”
裴行硯呼吸重了幾分:“不是你的錯,要是我早點發現……”
“可是,我們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謝川打斷了他,語氣平靜又帶着點頹喪,“從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埋下了這顆炸彈。”
手機那頭沉默了,裴行硯聲音低沉又緩慢:“至少,不會是你一個人面對,你一邊想方設法的瞞我,一邊應付着家人,很累,很苦……你抛棄了我這個後盾。”
謝川心被尖刺紮了一下般,片刻又笑了,有些苦澀:“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麼幹……我倆真是,天生一對兒。”
那邊窸窸窣窣的雜音,有急促的腳步聲,開門聲,謝川問:“你幹什麼呢?”
“我問過唐朔了,他說你媽媽要在濰陽待幾天。”裴行硯拉開車門,“我現在去找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聯系起來了,不對,謝川看了眼變成深藍色的天空,說:“天快黑了,别來,明天再來也不遲。”
南江雖然就在濰城隔壁,高鐵一個多小時,但若是開車,來回十幾個小時,太折騰,況且,濰城還在下大雨,不安全。
裴行硯沒聽勸,隻道:“我等不了。”
謝川又說了幾句,拗不過,隻好囑咐他注意安全。他們一直通着電話,前幾個小時話題不斷,時隔兩個月,有說不完的話,最開始的那點不知所措也消失殆盡。
後面謝川餓了,冰箱裡還有吃的,熱菜時他拿着手機不方便,又怕裴行硯手機沒電,就挂了。
抽空給濰陽的朋友們報了個平安,但沒細說到底為什麼走。
近來作息颠倒,過了淩晨也不覺困倦,更何況,心心念念的人正在見他的路上,神經躁動、興奮着。
淩晨兩點,謝川再次接到電話。
“我到你小區門口了,下來接我。”
謝川早就在等這個電話了,換了鞋就往外沖,走到門口還差點忘了帶鑰匙,等電梯時心髒砰砰跳。
四野俱寂,謝川是跑起來的,盡管深夜,溫度中還是浮着燥熱。裴行硯站在車旁轉頭看過來時,跟那個冬夜的一幕,重合了。
真正人到眼前了,卻慢了腳步,裴行硯朝他走來。
僅一步之遙,裴行硯眼球蔓着紅血絲,眉眼間也透着生理性的疲倦,但他眼中有熠熠生輝的亮光,欲擡手撫摸謝川的臉龐,嘴先替他道了滿心滿眼的心疼。
“你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