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川看明白怎麼回事了,他兩邊都不想摻和,但後邊的人是濰陽的,怎麼着也得護一下自己學校的人,他正想說什麼,後面傳來一聲河東獅吼:“幹什麼幹什麼!打架是吧,哪個學校的?!”
王主任扭動着他那略微肥胖的身體,扒開人群怒氣沖沖地擠進來,擡手準備勸架,看見一群人都盯着自己,轉眼一看,好家夥,熟面孔,逮住謝川的手臂不撒手:“又是你謝川!這次居然聚衆打架,長本事了你!”
“......”謝川一整個大無語,右手被八爪魚纏住似的,怎麼都抽不開,“主任要不您先放開呢?”
“我不!你跑了怎麼辦!”
“......我不跑。”
王主任滿臉不信任,一隻手拽住謝川,後邊的人想溜,被堵在門口的年輕老師攔住。
十分鐘後,濰陽的學生密密麻麻站了一排,數過去十來個人,這還是沒跑掉的,其中就包括羅繁、齊陽他們。
十幾分鐘前,謝川被拉進人群中後,齊陽跟馮逸元在角落找到了戴着耳機打得正歡的羅繁,他正跟黑衣男在刺激戰場激情1v1,聲音開得大,前邊吵架都沒聽見。
齊陽跟馮逸元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急吼吼的來拯救兄弟,結果人家壓根沒參戰,極其無語。
謝川吊兒郎當地靠在牆上,解釋了三遍,眼睛都無神了,直接擺爛。
“主任我們真沒打架!”
“對啊!”
“閉嘴,你們打沒打我心裡清楚。”主任操着那五十多歲的老心,感覺都快聽到白頭發滋滋冒出來的聲音,他站到謝川面前,“你領頭的是吧?”
謝川:“不是。”
“我都看見你手上的棍子了你還狡辯!”
“......”謝川歎了口氣:“您可以查監控。”
年輕老師一聽,趕緊找老闆調監控去了。
看監控時,謝川為自己辯駁:“你看吧,我都說了沒打架,我隻是過來找人的,誤打誤撞。”
主任拉回去看了兩遍,這才勉強相信他們真的沒有鬥毆,他鼻子重重地“哼”了聲:“要不是我來得快,我看未必!”
他擡手看了下表,距離晚自習上課不到十五分鐘了,這才放了一群人回去,臨走前還教訓了一頓,那幾個撺掇着打架的每人八百字檢讨。
回去的路上羅繁尤為精神,因為他1v1赢了,隻有齊陽愁眉苦臉的時不時摸摸腦袋上的包,他埋怨道:“破相了破相了,都怪你羅繁!要不是怕你出事,至于搞得雞飛狗跳嗎!”
羅繁露出一口森白的牙,被怼了也不惱:“哎呀你個大男人的這麼在乎臉幹嘛!不過我還要謝謝你們,對我這麼好,以後有事就算我一份!”
“得了吧,肉不肉麻。”
謝川沒跟他們搭腔,走在最前面,低頭回複着消息,裴行硯前幾分鐘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晚上有語文随堂測。
“馬上回來。”
他回頭:“走快點,要上課了。”
緊趕慢趕還是沒在打上課鈴前到教室,三人趁語文老師轉身發卷子時,彎着腰偷偷摸摸回到座位。
一坐上,裴行硯就盯着他看,檢查身上有沒有傷。
謝川笑:“放心吧,我沒打架,很聽話的。”
裴行硯這才轉過臉去,一直沒落下的心此刻也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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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一到,氣溫就漸漸回暖,枝丫抽出新綠,不知名鳥兒整天在窗外叫着。
周六這天傍晚,裴行硯臨時告知謝川晚上一起去參加蘇随明的生日party,并讓他先去一個地方等,他辦完事就過去接。
六點,謝川到達地方,在華安附中附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選在這裡,估計是順路,他發消息問還有多久到,裴行硯說還有十分鐘,謝川靠在一棵大樹下無聊地玩手機。
裴行硯提前到了,姜黃色工裝外套搭配白色内搭,黑色休閑褲,這身穿着幹淨陽光,微風吹起他額發,笑着走來,謝川一時間沒移開眼。
他笑着吹了聲口哨,故意調侃道:“帥哥有對象嗎,加個微信?”
裴行硯失笑,眼睛彎着,配合他:“有啊,他就在我面前。”
他們後邊一排小吃店、飲品店,來來往往很多學生,部分女生經過他倆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兩帥哥站一起,實在太招眼。
“party上沒有多少吃的,先墊墊肚子吧。”裴行硯領着謝川進了旁邊的甜品店,照着他的口味點了兩個小蛋糕和咖啡。
吃完後,兩人沿着街道走出去,準備在路口打車,謝川說:“你前一個小時才告訴我蘇随明生日,我都來不及準備生日禮物。”
蘇随明家裡有錢,不比裴行硯低調,全身都是名牌,一般的禮物人家壓根不需要,也看不上眼,所以謝川有點發愁,裴行硯卻安撫道:“不用,我送給他的那份大禮夠誠意了,算是我們兩個人的。”
謝川也沒再堅持,點點頭。剛才的甜品有些發膩,謝川的那份咖啡早就喝完了,他自然而然地拿過裴行硯的:“給我喝點,那蛋糕太甜了。”
等車的空檔,謝川優哉遊哉喝着咖啡,天色漸暗,華燈初上,車流猶如一道道光河,尾燈交織閃爍,惬意的跟喜歡的人站在街道吹着晚風,謝川此刻心境安甯,為數不多的感覺到人生的美好。
喝最後一口時有點急,倒的幅度過大,咖啡順着嘴角流出來一些,謝川皺眉:“你帶紙沒?”
裴行硯從褲兜裡拿出一包嶄新的紙巾,打開後直接上手替他擦去,兩人挨得挺近,裴行硯還仔細的替他把脖子也擦了擦,謝川問:“沒弄到衣服上吧?”
“沒有。”
謝川想丢掉杯子,環顧周圍,垃圾桶沒找着,卻意外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僵住了,隔着一條馬路,唐朔站在一群人中間,左手搭在一個有點眼熟的男生肩上,歪着頭看他,即使光線昏聩,他還是捕捉到唐朔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一瞬間,謝川心髒突然停擺,随後才緩緩重啟,被出了櫃且關系不怎麼好的“哥哥”撞見不清不楚的一幕,是什麼感受?反正,若是時間能倒流,他一定不來這邊。
唐朔那笑容是什麼意思,謝川迅速回想自己跟裴行硯之間的行為有何不妥,也許其他人看着不會想歪,但唐朔不一樣,他跟自己是一類人,怎麼可能看不透?
他會告訴劉素婉嗎?自己會這樣被迫出櫃嗎?
一切都被打亂了節奏,謝川倒不是怕,隻是失控的感覺很不好受。
裴行硯感受到謝川的不自然,收回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眉頭微擰,問:“他是誰?”
飄散的思緒被打斷,謝川瞥開眼,沒什麼情緒地回答:“我繼父的兒子。”
聽到這,裴行硯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眯着眼又看向對面,但那人已經走了。
“會有事嗎。”
車來了,謝川鑽進車裡,已經恢複了漫不經心的樣子,無所謂道:“不知道,有事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