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硯心裡默默質問。

謝川收拾的動作一頓，挑着眼睛看他，他一步步地逼過去，直到裴行硯的背抵上冷硬的牆壁。

輕聲讪笑溢出唇齒，謝川頭微微歪着，很認真、探究地盯他，問：“裴行硯，你他媽是不是喜歡我啊？”

空氣快要凝固。

裴行硯神情一點異樣都沒有，就像石子丢進水面沒掀起一點波瀾。這讓謝川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其實也不是很确定，但猜來猜去很煩人，對方平靜的一批，自己倒天天揣摩來揣摩去。

唯一的亮光驟然熄滅，手機沒電了。

謝川往後退一步，恍然發覺兩人距離過于近了，腳後跟剛着地，有力的手指猛然抓緊手臂一勾，比剛才的距離更近，甚至都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你覺得呢，我喜歡…”他故意一停，把謝川的心吊了一拍，“還是不喜歡？”

心又重重落下，謝川瞪他，覺得被調戲了一番，轉身想走，奈何手抓得太緊，掙脫不開。

“有毛病？”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裴行硯說。

“……”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謝川反将一軍，知道他很在乎這個答案，偏不說。

“因為。”裴行硯眼波流轉，漆黑一片，“我喜歡你啊…所以很在乎。”

剛才還在調侃，下一秒就猝不及防把答案砸在謝川臉上，他嗓音低低的，又莫名蠱惑，在黑夜中，詭異的升溫。

靠。

真操蛋。

明明是自己想問的，人家回答了，又接不住。

謝川回想起雁雲山頂上，裴行硯說過的話。

“你有沒有暗戀對象，如果有，暗戀多久了。”

“有，一年了。”

“長的白淨，高，挺乖的，但有時脾氣有點臭，會打架，嘴上不饒人但其實内心柔軟。還有，長的很好看。”

“……”

當時絞盡腦汁都沒對應上的人，現在對應上了。

神特麼挺乖的。

謝川此刻有些呼吸不暢，他皺眉，疑惑：“高一你不是經常找我不痛快嗎，你現在告訴我那個時候你暗戀我？”

“你喜歡我什麼？”

他腦子亂做一團，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就…發展成現在這樣。

裴行硯輕聲說：“心之所向。”我也不知道理由。

心尖不正常的一顫，謝川覺得現在不适合談這些，黑夜放大情緒，把裴行硯的喜歡無處不在濃稠的裹在身上。

燈突然亮了，兩人都被刺得睜不開眼。

謝川迅速拉開距離，看都沒看裴行硯一眼，逃也似的拿上書包就走。

到校門口這段路，謝川差點走錯兩次，冷風肆無忌憚地拍在臉上，把那股燥意勉強壓了下去。

裴行硯喜歡他。

喜歡很久了。

他們還是同桌。

以後怎麼相處。

聽到答案後，謝川除了驚訝和不知所措，沒有其他的，他這次近距離的，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裴行硯眼睛看向自己時的情緒。

謝川很久沒遇到過這麼棘手的問題，他不是以前随随便便的追求者，他是男人，他是裴行硯。

等公交時，準備拿手機刷卡，摁了兩下沒反應，才想起在教室的就關機了。

煩。

走回去得走四十分鐘，冷都冷死了。

都怪裴行硯，要不是他搞什麼表白，就能在教室把電充好了再走。

心裡想什麼來什麼。

裴行硯自後而來：“你手機沒電了怎麼回去。”

謝川背脊僵硬一瞬，不是被吓的，他現在對這個人的聲音有點應激。

“我等俞雙奕，他會跟我一起回去。”

沒人接話了。

謝川悄悄往旁邊瞟一眼，見裴行硯看着前方，目光沉沉。

怎麼了又是……

不對，他又對俞雙奕這個名字敏感到了，而且反複問了自己跟俞雙奕的關系。

告訴他也無妨，不想看他耷拉個臉。

謝川開口，語氣很随意：“我跟俞雙奕小學就認識了，以前是鄰居，好朋友而已。”

解釋完又覺得自己很刻意，他偏頭打量周圍的風景，這會陸陸續續的有學生出來了，晚會應該已經結束。

“嗯。”裴行硯淡淡的，臉色緩和了一點。

接着又道：“很冷，他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送你。”

“不用。”謝川幾乎是一秒内接話，迅速的拒絕。

沉默震耳欲聾。

謝川不自覺咬嘴唇，思索着要不再解釋兩句，這樣太刻意，有點過于傷人了。

“你不用有什麼負擔。”

“我喜歡你，跟你沒關系。”

“如果還是覺得不舒服，我以後不靠近你就是了。”

裴行硯目光沒落在謝川身上，低頭看着地闆，風更大了。

吹進了骨頭縫裡。

怎麼這麼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