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越來越跑沒邊的花癡言論,裴行硯眼皮沒情緒的壓着,靜靜地盯着台上謝川的身姿。
即使人如此多,從謝川的角度,他一眼就能看到裴行硯,不僅是認得才脫下來的衣服,更是因為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和高高舉起的手機。
又在那兒錄。
結束後,齊陽跟馮逸元都回了座位,一落座就興奮地靠到裴行硯那邊:“班長,快給我看看你錄的視頻,我在台上都看見了,你手機都沒放下過。”
“我跳得肯定特好!”
裴行硯沒動作,就把手機扣着,但看齊陽期待眼神,猶豫幾秒才遞過去。
齊陽拿過手機,高興的嘴角一點點僵住,不信邪的拉了幾次進度條,最後僵硬轉頭,就知道會是這樣、幽怨的表情看向裴行硯。
馮逸元看着情況不對,問:“咋?是不是發現自己跳的特醜,打擊到了?”
齊陽委屈:“他壓根沒拍到我,全程都在,拍,謝、川!”
“要不是我跟他站的近,連衣角都入不了畫!”
“……”
馮逸元卡殼:“什麼意思……他為什麼隻拍謝川?”
聽到疑問,齊陽突然反應過來,他是習慣了,但是除了他,沒有人知道這倆在一起的事情。
齊陽哈哈一笑,企圖轉移注意力,腦子快速的急轉彎,看見右上角的張宴,一把逮住:“兄弟,你肯定也錄了的吧?”
一旁的裴行硯倒是淡定得不行,沒有一點情緒起伏,對于他喜歡謝川這件事,從不擔心别人看出來。
沒過一分鐘,齊陽又開始嚎,極度桑心:“不是,為什麼你也沒錄上??為什麼你幾乎隻拍李黎?!”
張宴手疾眼快地捂住他的嘴,耳朵漲紅,解釋道:“因為前面的人擋住我了!畫面有限!”
謝川還沒回來,裴行硯問馮逸元:“謝川呢?”
“哦,他說他回教室,拿東西直接回家了。”
說完,馮逸元眼睜睜的看着裴行硯站起來就走了,台上美女如雲,正跳着熱辣的舞蹈,而他,頭也不回。
咔嚓,馮逸元石化了,忽然意識到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東西。
謝川走到高二那棟樓周邊的時候,才發現停電了,隻停了高一高二的。整個學校光線昏暗,牆邊大屏映射出恐怖氛圍的紅色燈光。
這附近假石、假挺多,學校搞的景緻,謝川憑着手機亮光小心地走着。偶爾還能看到幾對偷摸的小情侶親熱,他目不斜視。
走着走着,手機光從一個暗黑身影晃過去,捕捉到一個人臉,那個人半蹲在地上揉腳,擡起頭時,謝川看清了,快速走過去。
“俞哥?你在這兒幹嘛。”
俞雙奕本來被晃了眼睛心情不爽,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挂上了絲絲笑容。
“我正打算去找你,結果突然停電,沒看清腳下,扭了。”他在教室自習,對文藝晚會沒什麼興趣,看到學校大群堆了99+信息,點進去一看,很多人都在發謝川跟另外一個男生的照片。
有些意外謝川會參加這麼無聊的活動,翻了一會兒他的照片,就去禮堂找他了。
“嚴不嚴重…找我幹什麼?”謝川右手挽住他胳膊,把人往上提,但都是一八幾的大男人,有些重量,俞雙奕半靠在他身上借力,左手抓着謝川的手腕。
“就想去看看你嘛,難得你上一次台。”他問,“晚會還有一會兒結束吧,你回來幹嘛。”
“回家,我媽今天身體不舒服進醫院了,想早點回去陪她。”
俞雙奕吃驚,忙問:“沒事吧?”
“嗯,沒啥大事。”
謝川用手電筒照了照他腳腕,仔細檢查了一下,“沒腫,回去冷敷一下就行。”
他低着頭,俞雙奕的目光落在他頭頂,看了幾秒,彼此手腕還交握着,俞雙奕伸手想拉他起來—
“謝川。”
冷冰冰的聲音從後傳來,不僅冷,還很沉,沒有一點疑問的語氣,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他一眼就抓到熟悉無比的背影,和一個,陌生男的。
裴行硯在離他們五米處舉着手機照亮,光線分布不均,他的臉一半沉進濃重的夜色裡,墨色眼珠死死盯着前面,沒有表情,壓迫感卻悄然蔓延。
謝川跟俞雙奕同時回頭,那一瞬間,他承認,有些錯愕,從未見過裴行硯這副樣子,他對自己的時候,永遠是透着淡淡的溫和。
俞雙奕臉色僵了一瞬,随即換上标準的笑容,“你是他的同學?”
裴行硯眼神都沒給一個,始終盯着他們重疊的手,謝川敏銳地發現了,自然而然地抽出手來,替俞雙奕回答了問題:“我同桌。”
裴行硯這才移開目光,但看清俞雙奕的臉時,臉色更黑了,幾乎是一瞬間的,如果說之前是不動聲色的動氣,這次,是帶着下意識的敵意。
他眼睛微眯,淡淡吐出兩個字:“過來。”
謝川皺眉,他感受到空氣中無形的壓力,也看懂了裴行硯駭人的眼神。但是,他憑什麼用這樣的語氣叫自己過去。
“沒看見我正忙?”謝川語氣也不太好。
長達數十秒的無聲對峙,最後,還是俞雙奕率先開口:“小川,他找你有事吧,你跟他走吧。”
“放學了我去你家找你,看看劉姨。”
不知是哪幾個字刺激到裴行硯神經,還是因為他那過分親昵的态度語氣,裴行硯一言不發,上前直接擒住謝川的手,往自己這邊一拉。
謝川懵了,深深縱眉,“你—”
“我們見過嗎。”裴行硯比他倆都高一點,居高臨下,半耷着眼皮問俞雙奕,一副上位者姿态。
俞雙奕也笑不出來了,赤裸裸的眼神使他很不舒服,仿佛有點喘不過氣,不情不願回答:“沒有。”
夜晚的風冷得有些紮人,呼呼地吹,謝川脾氣上來了,但顧及俞雙奕還在,壓着怒氣對俞雙奕說:“能走吧?你先回教室。”
“好……”
謝川剜了裴行硯一眼,也沒甩開他的手,就這樣把他拽走,直到高二樓裡面,才放開。
“你什麼意思?”
聞言,裴行硯才從剛才不受控制的情緒中抽離,借着通報大屏的光,對上謝川怒氣沖沖的眼神後,方才洩了力。
“我……”
“你在鬧什麼?你們認識嗎,上來就沖人撒氣兒?”
謝川以為,裴行硯因為自己心裡那點小心思,看見他跟别的男生拉扯後産生的情緒。對于他來說,一個是關系才緩和不久的朋友,一個是一起長大的哥哥,份量孰輕孰重。
裴行硯不吭聲,靜靜地注視他,隻是沒有之前的嚣張氣焰,氣息平淡,但是明顯不服。
因為他也解釋不了,為什麼一見到這個人,胸腔就莫名湧動出奇怪的情緒。
謝川被吹得頭有點痛,見他不說話,轉身進了樓道,裴行硯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
教室在三樓,上來後完全漆黑一片,裴行硯手電筒為他照着路。謝川還是皺着眉,他聽得見後面的動靜,突然有點心煩,又覺着剛才是不是太兇,他承認心有點偏向俞雙奕,但裴行硯對自己也不錯,真心誠意的,又是給他補習,又是為他擋棍子的。
禮堂裴行硯遞花的那個畫面忽然浮現,謝川情緒閃爍不定,有些事情,是該問問清楚了。
明天就放假了,謝川收拾着書包,拿上作業,手在桌肚裡掏着,突然碰到硬硬的糖果,腦子又不受控制的控制回憶那天的場面,裴行硯低頭銜走他手中的糖果,甜膩的香氣仿佛又充斥在周圍。
寂靜的空氣劃破沉默,裴行硯忍不住上前:“他跟你什麼關系。”為什麼叫你小川。
這是以前,我叫過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