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結論,怎麼想怎麼别扭,謝川眉頭微擰,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羅繁踢了踢他凳子:“别在這兒亂總結。”
“不是,你仔細品品呢。”
齊陽瞟了一眼裴行硯,剛好被擡眼的裴行硯冷冷地看了一下,但是表情依舊是淡淡的,齊陽一個激靈,補救道:“互補啊!我一聽就聽出來了,一個冷淡如冰,一個暴躁…不是,熱情似火。”
“蠻有個性的,還會打架,不愧被你暗戀了一年。”
“……”
遊戲輪了一圈下來,時間過了九點,今天體力透支,都挺累的,收拾收拾準備搭帳篷了。
謝川麻利地搭着帳篷,聽見羅繁還在跟其他人小聲讨論:“我突然覺得,學霸那形容,更像男的啊。”
“是啊,他好像也沒說喜歡的是女生啊……”
“嘶,别亂說,趕緊搭吧,越來越冷了。”
“……”
謝川手上的動作停了,那話在他腦子裡炸開了水花,他終于知道哪裡不對勁了,難道,裴行硯是同性戀?
這想法冒出來謝川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偷看了一眼右邊的裴行硯,夜色濃蘊,看不清楚。
又覺得多慮了,人家喜歡的可能就是比較特殊。
帳篷快搭好時,裴行硯悄然走了過來,他看了看謝川的帳篷。
謝川盯他:“幹什麼。”
“我的帳篷壞了。”尾音下壓,頗有點可憐的感覺。
“所以?”
謝川有種不詳的預感,下一秒,旁邊的人道:“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不可以。”快速且冷漠的拒絕。
裴行硯眨巴了幾下眼睛,單方面冷漠的對峙,他歎氣,“好吧……那今晚冷死我算了。”
不是哥們你,他媽的是在撒嬌?
謝川一言難盡地繃着臉,他覺得裴行硯他媽的有多種人格。
“我幫你問問其他人可不可以多勻一副帳篷出來。”他妥協了。
問了一圈,每個人都帶的是單人帳篷,根本勻不出來,謝川讓齊陽跟芋圓兒擠擠,齊陽反問:“嘶,那你怎麼不跟班長擠擠,你嫌棄他?”
“……沒有。”
“那不就得了。”
“況且,他是你帶出來的,你得負責是不是。”齊陽正義凜然地拍了拍他肩膀。
其實是因為除了謝川,沒人敢跟裴行硯待一塊,怕被凍成冰。
謝川認命,回去就開始數落裴行硯:“帳篷怎麼壞的,不能小心一點嗎?”
裴行硯知道他願意跟自己睡了,眼睛都亮了起來,但面上還是很矜持:“我從家裡帶的帳篷,應該是早就壞了,我沒檢查。”
“哦。”
夜晚,本來挺困的謝川,直挺挺的躺着,眼睛緊閉,很多年沒跟别人一起睡過了,總感覺不得勁。
特别是剛才荒謬的想法,使得神經有點緊繃,身邊一點動靜都能接收到。
“睡不着?”裴行硯突然出聲。
謝川被這聲搞得心震顫,甕聲甕氣地“嗯”了一下。
他在黑夜中睜開眼睛,盯着空中虛無,問出了剛才很好奇的問題:“你,喜歡的人我認識嗎?”
裴行硯沒想到他會問,以為他不會在乎,回答:“算是認識。”
“哦…”謝川迅速在腦子裡搜尋了一圈,沒發現符合特征的女生。
裴行硯微微轉頭,外面的光透進來了些,優越的骨相被照刻成剪影,他能看見謝川撲閃的眼睫。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謝川知道裴行硯在看他,羅繁的讨論把他密密麻麻的思緒織成了一片亂網,他不知道為什麼,潛意識裡很想把這件事刨根問底。
他很在意嗎?
在右邊目光的注視下,謝川輕聲說:“你喜歡的不是女生,對嗎?”
昏暗的光線總能把時間無限拉長,在謝川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裴行硯開了口:“是。”
得到答案那一刻,謝川是震驚的,他幾乎快忍不住條件反射的想要看他,但又忍住了。
震驚中仿佛又參雜着别的情緒,謝川沒分析出來,反正不是壞的。
裴行硯将視線收了回來,閉上了眼睛,喉頭滾過:“你很介意嗎?”
“我是同性戀。”
裴行硯突然回想起剛開學的某一天,他攔下翻牆的謝川,當時在吵架,那天的狀态莫名很不好,整個人都似泡在浮沉的水裡,模糊一片,耳鳴,神經刺痛。
再擡眼看向謝川的那一刻,世界陡然清明,某種情緒噴漲,原本沉寂平淡的暗戀卻猛然多出無數絲線,牽引出密密麻麻更多的愛戀,瘋狂地撲向謝川。
近日無數個熟悉的片段,讓他确定,他跟謝川還經曆過一世,不過,都記不起來了,隻是冥冥的感覺,他們羁絆深刻。
可是為何,又重來一世,讓他回到了原點,是需要去改變什麼?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更多的記憶,帶他尋找過去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