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硯放下書包，敲了敲課桌：“卷子拿出來。”

“......”這教導主任的語氣怎麼回事。

“你真的有當老師的潛質。”

“什麼？”裴行硯沒聽清，愣了一下。

“沒什麼。”

謝川在課桌裡掏了掏，沒掏出來，他記得上節課明明放在這裡了的。

裴行硯在旁邊看了半天，忍不住伸手幫他找。

謝川突然觸碰到冰涼的手指，受驚般地瑟縮一下，不自覺地撚了撚碰到的那根手指頭，偏頭看了裴行硯一眼。

他自己的課桌半天找不出來東西，裴行硯倒是一下就掏出來了。

“該收拾一下書本了。”裴行硯輕聲說。

謝川眉心跳了跳，不以為然：“我這是亂中有序......平時都找得出來的。”

裴行硯攤開卷子，眼神都沒動一下，隻無聲笑了笑。

“這些你動了筆的都是會的是吧。”卷子上謝川也勾勾畫畫了幾筆，都是黑筆，但是誰寫的一目了然。

謝川的字像趕着投胎似的，一兩筆寫完整個字，潦草到飛起，勉強辨認得出。

“嗯。”

裴行硯大緻看了一下，很基礎的題型他幾乎都會，稍微難一點點的就看不明白了。

他拿起筆，将卷子向謝川那邊鋪過去了些，身體也跟着移了移。

“這道題，我把句子結構和用到的短語都寫出來了的，你具體哪裡不明白。”

謝川皺眉，看了眼題目，說：“哪裡都不明白，這麼長一串，短語也沒見過。”

裴行硯頓了下，又指到下一題：“這題呢？”

謝川：“一樣的，看不明白結構，短語......就這個單詞認識。”

“......”

裴行硯歎了口氣，歎得謝川臉色黑了一分。

他斜着掃了一記眼神：“再歎口氣試試。”

裴行硯嘴唇抿了抿，看着收斂了點，謝川滿意地收回目光。

裴行硯語氣總是平淡的，語速不緊不慢，嗓音偏低，頗有磁性，他淡淡的給謝川講道：“你基礎太差，做題分析不出來很正常，現在開始，要記單詞短語，語法結構，多看多讀英語句子。”

謝川：“......”

他手機一拿，往兜裡一放，作勢就要起身回家。

裴行硯卻早料到了他會如此，伸手将人給拉了回來，謝川闆着臉看他，一臉不爽。

裴行硯想歎氣，又忍住了，頗語重心長，耐心地哄着、說着：“跑什麼，我們慢慢來，一點點把基礎撿回來。”

謝川心中暗罵，誰來管管他，這輩子遇到裴行硯算他倒黴。

“你别管這麼多，把這卷子講完，咋倆以後該幹嘛幹嘛，像之前一樣。”謝川壓根不聽他的鬼話，他潇灑多年，還沒誰能真正管着他，怎麼可能被這小子三言兩語唬住了。

然而，一分鐘後，謝川咬着牙，攥着拳頭坐回去聽裴行硯講題。

眼睛盯着題，心裡罵翻了天，這狗嘚居然拿秦瑛的話來堵他，秦瑛确實說過，下次月考要是還是那麼幾分，劉素婉就要親自上辦公室喝茶，規劃謝川的學習了。

他不想劉素婉上學校來，為他操心，已經能想象到劉素婉拉着秦瑛的手，語重心長的讓她多多照顧謝川的學習等等。

光想想就頭疼。

行吧，暫時被裴行硯給拿捏住了，反正，月考也就半個月，快了。

裴行硯看到謝川生氣卻不敢發作的樣子，氣鼓鼓的，覺得有些好笑，不知覺間眼神在他臉上停留多時，裴行硯在沒人處看他的目光總是蘊着絲絲溫和。

兩人待在一起講了半小時，夕陽西下，橙色的陽光透過玻璃撒了進來，打在卷子上，蔥白的手指在陽光下移動，謝川眼睛已經被吸引過去。

耳邊是裴行硯沉穩有力的講話聲，裴行硯不知不覺比之前更近了，謝川輕擡眼眸，鬼使神差地盯着他的嘴唇。

操，剛才在想什麼？盯人家哪裡看呢。

謝川回過神後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輕咳掩飾自身尴尬。

裴行硯看他，又見着了謝川耳根染了點紅。

他愣怔了，見謝川飄忽的眼神明白過來，嘴角微微向上揚起，握着筆的手指因用力泛了白。

“時間不早了，今天就這樣吧。”

謝川巴不得趕緊逃離這該死的氛圍，點了點頭，也沒等裴行硯收拾，就走到了門外。

但他并沒有直接下樓，而是在門口椅着等了一下。

裴行硯看到門口歪斜着靠在門框上的身影，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謝川擡步，後方裴行硯來了句：“加個微信吧。”

謝川挑眉：“幹嘛？”

“學習上有什麼不懂的随時交流。”他張了下唇，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加了你，但你沒同意。”

“......你知道那是我嗎？”

謝川張嘴就想回知道，奈何裴行硯望着他的眼神總讓他忍不下心。

所以，輾轉了片刻謝川扔下一句：“不知道，現在同意。”

裴行硯捏着書包帶子的手緊了緊，面上沒變化，心裡卻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