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聲音,謝川回頭一看,裴行硯抱着卷子進來了。
“英語課代表肚子痛,讓我送下作業。”
裴行硯站在謝川旁邊,秦瑛接過那沓卷子,轉頭見裴行硯站着不動,沒有要走的意思,剛好他自己來了,就順嘴問道:“周五讓你給謝川講卷子,這小子是不是沒聽你的話。”
她并不覺得是裴行硯沒講,也料到他鎮不住謝川。
謝川一聽,懶洋洋的又靠在辦公桌上,擡着眼睛看裴行硯怎麼告他的狀。
結果,裴行硯平緩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編了套說辭出來:“那張卷子我做了筆記,周五有事就讓他自己拿回家看了。”
謝川定定地看着他,裴行硯突然偏頭看他一眼,眼神流轉,謝川在他平靜如水的眸子裡看出來一分詭谲。
裴行硯繼續說:“雖然卷子很簡單,但謝川同學估計很多都不會,我之後會再抽時間給他講一下。”
旁邊的人從最開始的看戲到現在臉色越來越沉。
這明裡暗裡諷刺他傻呗,看不明白題。
他還真當裴行硯為他遮掩,結果就為了這句。
謝川:“不勞班長寶貴的時間了,這題這麼簡單,誰看不懂?”
秦瑛啧了一聲,瞪了謝川一眼,恨鐵不成鋼:“人家有心教你學習,你還陰陽怪氣,你這做法對嗎?”
謝川直接閉嘴。
她語氣溫和了點,又對裴行硯說:“你自己的學習任務也重,這事我親自教,你就安心學習。”
裴行硯立馬接話:“沒事,學習上的事情用不了我太多時間,最近有領導來我們學校視察,您事情也多。”
他頓了一下,頓得謝川心裡七上八下,“謝川這邊您就不用操太多心了。”
這番話直接就說進了秦瑛心坎裡,那面上的和藹慈祥都快溢出來了,越看裴行硯越是喜歡。
成績優秀,遵守規矩,還會為老師分憂的學生上哪裡找去。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交給你了,謝川要是不聽你的,就來找我。”
作為正主的謝川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沒人聽我意見?”謝川看他們三言兩語就将他安排了,臉氣得都些許扭曲,“我不同意,不需要裴行硯教我什麼。”
秦瑛壓根沒理,這時上課鈴應景響起,她直接将兩人趕出辦公室。
路上,謝川闆着臉,嘴唇緊繃着,反觀裴行硯,氣定神閑,面容平靜。
“裴行硯,我算是懂了,不跟我來硬的,來軟的了是吧。”謝川輕嗤,“以為這樣就能膈應到我了?”
裴行硯目不斜視,走進教室,即将分開輕聲說了句:“你想多了。”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裴行硯即使做了什麼事情,永遠都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輕而易舉就能左右别人的事情,自己還不受半點影響。
齊陽盯着教室後門腦袋都快轉痛了,見謝川陰着臉回來,知道他又被罵了。
但是平時被罵了臉色都不帶變一下的,怎麼今天這麼吓人,他看到裴行硯跟謝川一起回來,也就沒那麼疑惑了。
但還是問:“瑛姐找你什麼事兒?”
“卷子的事兒,本來沒什麼,我能糊弄過去,偏偏裴行硯故意在秦瑛面前裝乖,說要主動教我。”
這時老師進來了,齊陽邊拿書邊小聲說:“不對勁兒啊!班長他怎麼突然這麼熱心腸了?”
謝川翻了個白眼:“熱心腸?你倒是将他想得好,純粹為了惡心我,明知道我看不慣他,上趕着湊我面前來,居心叵測。”
齊陽壓根沒想這麼多,聽了謝川這麼一分析,醍醐灌頂!
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班長至于這樣嗎?上趕着教他學習不也麻煩自己?
他倆的事情從來沒搞懂過。
下課後,謝川打了個哈欠準備去廁所,一起身見裴行硯提着卷子過來了。
“......”
“卷子你先看着,有什麼不明白的放學後我再跟你講。”裴行硯神色柔和,将卷子放在他桌子上。
前桌叫馮逸元,是作業群裡的“路邊草”,他湊近齊陽耳旁詫異地問:“他們不是水火不容嗎?怎麼看着感情不錯?”
齊陽:“你眼拙啊兄弟,沒看見謝川吃了蒼蠅的表情嗎?”
馮逸元轉眼一看,“哎喲确實。”
“在老師面前裝裝得了,現在這樣就沒必要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謝川頂着腮幫子,雙手環着,一副我看透了你的樣子。
裴行硯低眼輕聲一笑,一聲清洌的笑音從喉間溢出,眼睛微彎,他說:“你知道什麼?”
他淡淡地盯着謝川,殊不知在外人眼裡看來,眸中平添了幾分寵溺。
好在,齊陽和馮逸元不想待在這修羅場,早早的就跑了。
留有謝川在角落楞了神。
謝川被他一句話梗住了,錯開了裴行硯的目光,冷着臉留下一句:“為什麼要告訴你。”
裴行硯看着他背影,心情很好的回了座位。
他的同桌以為自己沒睡醒,見鬼似的看見了千年冰塊臉嘴角居然噙着笑?!
他摸了把臉,握着筆的手抖了抖。
自習課時,謝川第N次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看英語卷子,他忍着想撕了它的沖動,去理解裴行硯寫的筆記。
裴行硯字迹工整,但并不死闆,有着像他本人清冷、不好接近的淩厲感。
筆記很詳細,估計就是怕謝川看不懂,用了什麼語法,短語統統注在一旁,詞句結構也是一目了然。
謝川能看懂一部分,有一些就實在理解不了,他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筆一甩,氣一歎。
什麼毛病,自己居然在認認真真的看英語題?鬼上身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