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很獨立了,錢賺得比我都多。”
姜有魚不着調地轉移話題,拿走周譽生手裡的面包,撕開,兀自往嘴裡塞。
感覺男人的視線在她臉上逗留了很久,知道她快受不住時,男人才拆開牛奶的吸管,插好了将盒子遞到她手裡。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相對無言。
等她吃完,周譽生依舊沒走,閑散地靠在亭子木欄邊,玩着手機。
姜有魚拾起桌上的垃圾,起身之時,忍不住提醒,“阿譽,如果有警察找你去審訊,你一定要如實坦白,當然也不要多想。”
周譽生劃拉屏幕的指尖一頓,臉上露出了茫然無措的表情,“為什麼找我?”
她們最近一直在鬧别扭,現在周譽生主動找她示弱,關系算是緩和了,她怕直言直語會讓周譽生覺得她不信任他,傷他的心,所以難以解釋溫盛的情況。
“你不是替我收了黑心粉絲的快遞嗎?我怕這事鬧到警察局去,所以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姜有魚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在周譽生充滿探究的目光投過來之前,快步走下亭子。
下午,攝影團繼續沿着登山線路上山。
途中顧明澤給姜有魚介紹了不少拍照點,陪着她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
雙休日,景區的遊玩項目都有開啟,沿途碰見的其他遊客也多。
姜有魚一心撲在攝影上,頭發被汗水黏在臉上,她将頭發撥到耳邊,沒過多久又掉到眼睛前遮擋視線,反反複複幾次後她失去耐心,摘掉帽子跟口罩,盤起頭發,露出白皙精緻的臉龐。
站在登山石梯旁邊拍攝雲霧時,旁邊傳來幾句懷揣惡意的議論聲,她看了過去,議論她的幾個人不懷好意地往她這邊看,見她注意到了,紛紛心虛走遠。
這樣的惡意不知何時才能真正散去。
終于登上山頂,姜有魚和兩個副部一起把成員帶到一片湖泊旁邊的長廊亭裡歇息,點完名就被馬玲玲拉去上廁所,隻好讓陳生和趙芸多留意成員們的動向。
兩個女生上完廁所,手挽着手一起出來,姜有魚想往回走,馬玲玲卻把她拉向另一頭的湖邊棧道。
“山裡的空氣就是好,我們散散步呗。”馬玲玲搖晃姜有魚胳膊,嘟起嘴撒嬌。
姜有魚看看腕表,計劃在山頂休整半小時,然後趕六點半最後一趟下山的班車,時間還剩二十分鐘,便沒拒絕馬玲玲的邀約。
“有有,你和溫盛發展得怎麼樣?”馬玲玲裝作不經意地提及。
姜有魚輕輕搖頭,“我想應該沒戲。”
此話一出,姜有魚感覺到攙在她胳膊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加了幾分力量,手的主人似乎很在意。
“那你喜歡他嗎?”
姜有魚挑眉,“馬玲玲,你最近很八卦我的事?”
馬玲玲慌忙替自己開脫,“我一直都很八卦啊,你哪個男朋友沒被我八卦過?”
姜有魚繃着臉看向前方,無語扶額。
腳步踩在木質棧道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身後傳來其他遊客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那你對顧明澤這款感不感興趣?”馬玲玲安靜許久,突然來一句。
姜有魚差點噎到,立時反應過來,先是以聚餐的由頭喊她,再借着攝影部團建的機會制造顧明澤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以及顧明澤面對她時小心試探的微表情和言語,這些很明顯都指向一個目的,那就是馬玲玲在刻意撮合她跟顧明澤。
“馬玲玲,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顧明澤他喜歡的人不是…”
話沒說完,後背突然受到很大的推力,身邊的馬玲玲也被牽連。
兩聲尖叫之後,伴随着落水聲,兩團巨大的水花炸起,一時間驚動了周圍所有人。
“賤人,去死吧。”
始作俑者不止一個。
姜有魚撲騰掙紮間看到模糊的幾道人影大搖大擺的離去,笑聲和辱罵聲也一并遠去,直至被瘋狂湧入耳鼻咽喉的水吞沒。
“部長!”
“玲玲!”
“馬玲玲會遊泳!”
周譽生喊了一聲,很快被其他人的聲音覆蓋。
“不行,這水太深了,不能随便跳下去!”
湖面倒映出紛亂的人影,焦急的呼救聲幾乎被水阻隔。
兩道身影不顧其他人的阻攔先後躍入水中。
馬玲玲落水後撲騰了幾下就穩住了身形,緩了會兒才猛然發覺跟她一起落水的還有姜有魚,便埋頭紮進水裡尋找姜有魚的身影。
可她體力有限,找到人也沒辦法攙着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人上岸。
眼看體力就要耗盡,身體忽然被後面遊過來的人抱住,帶着往水面遊。
費力地睜開眼,是顧明澤。
可是有有不會水…
馬玲玲不斷掙紮,卻換不來顧明澤的理睬,等兩人浮出水面,馬玲玲擦去臉上的水,焦急萬分地說,“有有不會遊泳,你拉我幹嘛?”
話音一落,摟在腰間的手猛地收緊,她看見顧明澤的臉色刷地煞白。
不遠處的水面,另一人破水而出,徑直從僵持的兩人旁邊遊上岸。
周譽生把人放在岸邊草地上,頭發直滴水,不管不顧地給昏迷過去的人做心肺複蘇,附近圍了一圈人,烏泱泱的一片。
“姜有魚,姜有魚,姜有魚!”
周譽生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慌亂惶恐,完全失了自控,急得雙眼通紅,聲音都變調了。
馬玲玲在顧明澤攙扶下撥開人群的時候,第一眼便看見周譽生俯下身體含住姜有魚的唇給她渡氣,動作無比的自然,沒有半分猶豫。
來回做了幾套心肺複蘇後,昏迷的人才嗆出水,悠然醒轉過來。
周譽生的魂這才歸位,緊繃的身體終于松懈下來,癱坐到草地上。
長臂一攬,把呆滞中的女人緊緊抱進懷裡。
低頭,輕聲安撫,聲音裡有着劫後餘生的顫栗,“沒事了,沒事了。”
撫摸着女人濕透的頭發,周譽生斂下眼底的戾氣。
有的人就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