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客廳裡,姜有魚垂頭望着男生揚起的面容,嗅到他身上的氣息,不禁挨得更近,似乎忘記了他們的姿勢有多暧昧,有多危險。
她握住周譽生擱在她腰際的手,擡起,将佛珠手串套上去。
佛珠冰涼的觸感讓周譽生睜開了眼睛,手掌上移,握住姜有魚雙肩,喉結微動,“什麼?”
男生搭在肩頭的手掌過分炙熱,姜有魚不大自在,生出些奇奇怪怪的感覺,“佛珠,我在佛寺給你求的,希望你戴上後能平平安安的。”
話音落下,客廳陷入寂靜。
光線太暗,姜有魚看不清周譽生臉上的表情,卻能感知到他在注視她,像是要把她完全看透一般,一錯不錯地望着她。
“不喜歡嗎?”姜有魚忐忑。
周譽生圈緊她,聲音悶悶的,帶着微微的哽咽,“喜歡,我會一直戴着,保我平安。”
姜有魚覆上他的發頂,揉了揉,“頭還有點燒,是不是很難受?”
周譽生沉沒在黑暗中的眼眸幽光明滅,“難受,要不你多摸摸?”
姜有魚以為他在逗她,“矯情!自己吃藥去!”
周譽生無聲笑了下,閉眼枕着她。
兩人安安靜靜待了會兒,周譽生提醒,“菜涼了。”
姜有魚後知後覺,騰地站起來,“我去熱熱。”
客廳燈火如晝,兩人相對而坐,安安靜靜吃飯,氣氛有些沉悶。
姜有魚夾起一團米飯塞進嘴裡,眼眸微擡,偷偷看向對面。
周譽生穿着純黑色的短袖,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捉着筷子,每個動作都是慢條斯理的。
姜有魚叼着筷子,從偷瞄變成直白的審視。
男生的臉色偏蒼白,皮膚透着冷白光澤,微卷的頭發用了發圈收攏綁住,額前、鬓邊散着一些綁不住的碎發,淩亂又不失美感。
許是美貌加持,他吃飯的動作都是賞心悅目的,光是看着心裡就很歡喜。
“你跟馬玲玲一起過來的?”姜有魚問。
周譽生擡眸看她一眼,垂眸繼續吃飯,“沒有,她要給家裡的奶奶祝壽,提前請假了。”
“那你國慶有沒有去哪裡玩?”
“參加完叔叔的生日宴就回戴維斯老師的住處了,在畫室待了幾天。”
“每天都畫畫,不會覺得悶?”
“那你天天還攝影呢,你不無聊?”
周譽生一句話問得姜有魚啞口無言,她眼神飄忽到别處,嘟囔道,“關心一下還不行嗎?”
周譽生彎唇輕笑了聲,将手裡剝好的蝦肉放到她碗裡,然後抽紙裹住骨節修長的手指細細地擦拭上面的油漬。
“專心吃飯,晚點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姜有魚直勾勾地看着他裹在紙巾裡的長指,夾起蝦肉,猶豫片刻才喂進嘴裡。
飯後,姜有魚洗完碗從廚房出來,周譽生換了身銀灰色的絲綢睡衣,坐在沙發裡,雙手捧着一幅裱好的畫,聽見聲響便扭頭朝她看來。
姜有魚走過去,俯身抽了幾張紙擦拭雙手的水漬,目光一轉,落到男生敞開的V形領口上,衣襟松散,露出大片骨骼線條分明的鎖骨。
反複打量,姜有魚眼尖,發現周譽生左邊鎖骨處一塊膚色較暗的痕迹,眉梢不覺挑起,徑直伸手探向那塊痕迹。
周譽生似是發覺了她的意圖,不動聲色地将拉高衣襟,遮去可疑之處。
手中多了幅畫,分量不輕。
隔着晶亮透明的玻璃,一隻盤尾的貓栩栩如生地趴窩在綠茵茵的草地上,毛色誇張,五顔六色的特夢幻,但毛發的質感很好,毛聳聳的,連陽光的色澤都用顔料恰到好處地渲染過渡。
“這是你送我的禮物?”姜有魚坐下,看着畫中柔軟蓬松的貓咪,眼眸染了笑意。
很可愛,很治愈,她很喜歡。
周譽生一直在觀察她的反應,見她沒有露出半分不滿的神色才展顔放松。
“是啊,畫了好幾天呢。”周譽生挨近她,指着貓咪的身體,“撕了十幾份底稿,試了幾百種顔料,好不容易整出來的。”
姜有魚吃驚,“你幹嘛塗這麼多種顔色?”
周譽生對她眨眨眼,咧嘴笑的時候有小小的虎牙,眼眸清澈幹淨,“這不是一隻普通的狸花貓,它是一隻擁有七彩夢想的貓。”
姜有魚嘀咕,“貓哪有那麼多夢想?”
周譽生傾身靠她更近,手臂繞過她的後背,指尖戳向貓身上藍色的區域,耐心地跟她解釋創作理念,“藍色代表自由,它是向往自由的喵。”
姜有魚的注意力都撲在畫上,興緻勃勃地問,“那紅色呢?黃色呢?綠色呢?”
周譽生想了想,說,“紅色代表勇氣,它是流浪貓,需要有征服殘酷世界的勇氣。黃色是光明,希望未來都是光明的。綠色是生命,他想要一生平安順遂。”
姜有魚眼睛發亮,指着後半部分的幾種顔色,好奇地提出各種疑問。
周譽生都極有耐心地一一解答,直到姜有魚把所有能問的都問了,他才趁姜有魚反應過來前拉開距離,端起杯子喝水。
姜有魚又跟周譽生扯了一堆在月牙山的經曆,周譽生聽着聽着抓到關鍵之處,出言止住她繼續分享,“李伯伯?”
姜有魚說,“我跟他特别投緣,在UP站發表第一個視頻,收到的第一條評論就是他的。與其說是粉絲,不如說是我老師,他教會我很多攝影技巧,是個非常厲害的老攝影家。”
周譽生若有所思,“你們結伴去的?”
姜有魚回,“原來隻有我們兩個,後來恰好碰到溫盛,一起玩了幾天。”
周譽生把玩杯子的手指頓住,眼睛微微眯起來,“恰好?”
“這個...”姜有魚不自然地舉手摸向後頸,含糊不清道,“就是恰好,可能他也想到山裡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