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秦冷哼,“卑鄙小人。假意與我聯盟,暗中卻跟嘉美聯手搞我,無恥至極!”
周譽生挑眉,随意瞥了眼他,不在意他的鄙夷和憤懑,倒了一杯牛奶遞給他,聲音依舊是聽不出喜怒的溫柔,“作為商人,你不覺得說出這句話很可笑嗎?當初,你要挾陳向川時,嘴臉可不比我好看。”
“你!”張秦啞口無言,視線落到眼前的杯子上,揮手将其掃落。
杯子碎裂,牛奶濺到鞋面。
周譽生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走到吧台邊,調酒師恰好送來一杯曼哈頓,杯底的櫻桃随着他搖晃酒杯的動作浮動。
他低頭聞了聞氣味,卻沒品嘗,擱下酒杯,聲線發冷道,“張董,你必須認清現實,華盛現在的控股人已經不是你了。”
張秦陰冷地哼笑一聲。
“回家養老吧,如果您想要過得平安幸福,就不要逞強。”周譽生風輕雲淡地說着,指尖輕輕從酒杯邊緣劃過。
包廂靜了幾分鐘,張秦表情陰沉地站起來,朝門口走去,經過周譽生時,他刻意駐足,滿含嘲諷道,“我不是敗給你,是敗給周家。”
說完,張秦頭也不回地離開。
關門聲落下,朱家父子齊齊繃緊了神經。
丹尼爾抱着瑞莎坐在一旁,兩人貼着耳朵纏綿私語,沒有介入進來的迹象。
“華盛并入嘉美後,保留嘉美的名号。”
周譽生坐在高腳椅上,不緊不慢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牽動着朱家父子倆的心。
“朱董,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還清債務,二是把嘉美抵給周氏,周氏替你還債。”
周譽生眼睫微垂,拿起冰夾挑了一塊冰放進酒杯,當啷一聲,冰塊沉入杯底。
朱董表情難看,卻不得不服從,因為他根本沒有能力讓嘉美起死回生,不被追債已經是萬幸,他今夜來此求得是全身而退。
“好,我答應你。”
“不過…”
周譽生的話讓朱董再度懸起了心。
周譽生向調酒師打了個響指,“麻煩把酒櫃裡那瓶沒開封的威士忌取下來,謝謝。”
調酒師愣了幾秒,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照辦,取下酒瓶放到周譽生手邊。
周譽生曲起手指拂過瓶身,像是在撫摸一件藝術品,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隻見他握住瓶頸走向朱炫。
“我有點私人恩怨想解決下。”
周譽生彎唇,眉目平和,光看表面是個溫文爾雅的人。
朱董隻覺不妙,“什麼?”
周譽生輕輕地推開朱董,朝朱炫勾勾手指,示意他站出來。
朱炫和父親對視一眼,憂郁了會兒,還是硬着頭皮起身,然而就在他走到周譽生近前的一刻,一股極大的力道拽倒他。
嘭地一聲巨響,酒瓶炸開,伴随着慘叫,沉重的軀體倒地,酒水混着血水蔓延而出。
朱董驚恐的尖叫聲繼而響起。
丹尼爾正和瑞莎旁若無人地親熱,突如其來的變故分開兩人,擡頭看過去,朱董焦急地抱起兒子,身前的衣料都被血色暈染,方才還驕橫的少爺此時痛苦萬分地護住後腦勺,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呻吟。
而始作俑者已經坐回原位,抽出兩張紙巾,細細地擦拭雙手沾染的污濁。
“你們可以走了,我會賠醫藥費。”
周譽生面無表情地把紙巾丢進垃圾簍裡,看都不看一眼。
朱董忍氣吞聲地扶起兒子,手上黏膩的液體讓他心驚,鼻尖都是血腥味,可他不敢發作,隻能自咽苦果,帶着兒子離開。
張董走了,朱家父子倆也已離開。
陳向川知道接下來就是自己了,不用周譽生點他,主動出聲,“所以,你們把我叫過來,應該不止是看戲吧?”
他和周譽生見過一面,場景很是尴尬,恰好就是他守在姜有魚樓下的那一晚,他淋雨太久,發高燒昏了過去,是周譽生送他去的醫院。
至今,他都還記得周譽生對他說的一句話,“如果沒能力保護好某樣東西,就别妄圖占有她。”
之前他不懂周譽生的意思,現在他明白了,周譽生說的不是東西,而是姜有魚。
周譽生嘗了一口酒,不用提醒,陳向川自覺坐到他身側,調酒師順手推來一杯剛調制好的粉紅瑪麗。
“你是個很有天賦的演員。”周譽生敬了陳向川一杯,“希望以後能夠好好合作,嘉美會給你不次于華盛的待遇,隻是資源分配全看個人實力,嘉美旗下出色的藝人不在少數,成神還是隕落,你自己把握。”
陳向川喉嚨幹澀,“多謝。”
如果不是周譽生抛過來橄榄枝,他至今都陷在泥沼之中。
周譽生輕笑,“你不用謝我,我不是嘉美的老闆,幫不了你。”
說着,周譽生夾了一塊冰,笑着問,“夏天太熱,冰融得太快,需要加冰嗎?”
陳向川抿了抿唇,終是點頭嗯了一聲。
喝完酒,陳向川離開包廂,看完戲的丹尼爾閑閑地歎了一聲,“好可惜,辛苦折騰這麼久,公司卻落到你叔叔的手上。聽說你明天要回去見你叔叔,需要我捎你一程嗎?”
周譽生整了整衣袖,側身對着丹尼爾,“我跟你不順路,多謝美意。”
丹尼爾就知道會被拒絕,“好吧,那就祝你一帆風順了。不過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你那個堂哥在澳門混得風生水起,國慶回家探親,他應該會非常得意。”
周譽生眉頭皺起,偏過頭,默默品酒。
“你放心,我的手暫時不會伸進周氏。”
丹尼爾勾了下瑞莎的下巴,閑閑說了一句,仿佛隻是朋友間最正常不過的談話。
周譽生依舊沒有回話,喝完酒就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