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有魚白她一眼，“又不是你結婚，這麼激動幹嘛？”

“你難道不知道婚紗對每個女孩子的殺傷力有多大嗎？”趙芸按捺不住激動，催促道，“走嘛走嘛，反正晚間不上自習，閑着也是閑着，試婚紗多好玩？”

姜有魚受不住她的熱情，幾次婉拒都以失敗告終，隻好勉強答應。

“事先說明，你必須克制點，否則惹了禍我可不替你承擔。”

“哎呀，帶我去就好啦，不給你惹麻煩。”趙芸推着她的後背，敷衍回話。

姜有魚被她推着後背走了一段路，經過學校的萬花筒隧道洞口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雙足一停，她反手拍拍趙芸的胳膊，這才暫時止住了趙芸往前拱的蠻勁兒。

隧道口除了來往參觀的人員，還有幾個提着顔料桶和繪畫工具的美院生邊說邊笑着往裡面走。

下午四點的陽光還算充足，隧道口攀附着火紅的淩霄花，卷着熱氣的微風拂過花枝，搖曳出熱烈的色彩。

“你在看什麼？”趙芸探出一顆頭，舉手在額前搭了個小帳篷，往隧道裡張望。

姜有魚偏頭問，“我記得萬花筒每年都要更新一次壁畫，是由美院負責的。”

趙芸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看到熟人了？比如某個姓周的弟弟？”

姜有魚臉頰一熱，正要叱咄趙芸幾句，隧道口停了三個人，其中一個男生遠遠地招呼她，“姜學姐，來找阿譽麼？”

姚尚景的眼睛可真尖，站在山坡上都能被他發現。

不等她回應，姚尚景旁邊的顔孺扭頭對着隧道，熱情高喊，“阿譽，你家姐姐來了，還不快接駕？”

聲音很大，仿佛還在隧道内回蕩了幾遍，惹得路人頻頻投來目光。

姜有魚汗顔，拉着趙芸走上前，“喊那麼大聲幹嘛？”

顔孺笑，“不喊大聲點，我怕阿譽聽不見。我偷偷跟你說，他今天懶洋洋的，反應特别遲鈍，就像一隻小烏龜。對了，這是墨言，我們宿舍的第四個成員，之前你來得不湊巧，一直沒跟你介紹。”

“你好，我叫墨言，墨水的墨，語言的言。”男生簡練地介紹自己，嗓音冷淡，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相貌長得還算清秀端正，就是性格冷了點。

姜有魚和他簡單地握了手，便牽着趙芸跟上三個男生的步伐走進隧道。

萬花筒隧道的更新工程才剛剛啟動，粗略估計要重新設計一百多幅畫，根據每個年級每個班級劃分出不同的設計理念，據姚尚景說他們25屆一班負責其中五幅，主題是海洋與生命。

等壁畫全部完成後，校方會組織一次全校規模的投票活動，選出人氣位列前三的作品放到美院官方網站展出，并給予設計人員相應的榮譽證書。

這是一次很好的曝光機會，校外文化圈的工作室、媒體以及文娛公司都會借鑒各大高校美院的網站訊息，摘選出有發展潛力的學生着重培養，是以美院的學生們都特别注重這次活動。

姜有魚到的時候，周譽生正坐在木梯頂上，面前是一幅剛設計好邊框的壁畫，一手拖着畫盤，一手持着畫筆，神情專注地勾畫出藍鲸的線條，仿佛聽不見周圍的動靜，眸中的焦點聚在筆尖，骨節分明的手随着筆下線條遊動。

從隧道口照進來的光芒渡在他筆直身線上，描摹出挺拔流暢的脊背曲線，光暈籠着他額前的碎發，塗抹出朦胧的層次感。

她都在木梯下站這麼久了還沒發現，真像顔孺說的，遲鈍得像隻小烏龜。

姚尚景敲兩下木梯才把周譽生傾注在壁畫上的注意力分解出來。

周譽生垂頭看下來，視線非常精準地落到姜有魚仰起來看他的雙眼上，面露驚訝，“你怎麼過來了？”

姜有魚說，“剛好路過，好奇你們今年會畫什麼，所以進來看看。”

周譽生揚唇輕笑，身形矯健地從木梯跳到地面，擱下手中的工具，步履輕快地走到姜有魚面前，襯衫幹幹淨淨的，畫了這麼久的油彩，衣服居然沒有沾上半點顔料。

“那你來得時機不湊巧，最起碼得晚個三天才能看到雛形。”

周譽生擡手摸了一把臉頰上的汗，沒想到手指沾染了油彩，随手一抹就把顔料塗到白皙的皮膚上，模樣有點滑稽。

姜有魚的目光從他臉上劃過，在壁畫上定格幾秒，爾後拿出手機裝作随意地拍了幾張照片，鏡頭又随意地移到周譽生和他身後的三個舍友身上，點擊拍攝鍵，連續拍了三組，全部保存到相冊裡。

“你幹嘛？”周譽生截住她的手機。

姜有魚平靜地解釋，“就拍了兩張照片，沒做什麼壞事吧？”

周譽生皺着眉頭盯她，确定盯不出什麼惡作劇的端倪後才放過她，目光移向她身旁的趙芸，犀利地問，“你倆準備去哪兒？”

趙芸被他突兀的凝視惹得心窩子一縮，吞吞吐吐道，“去試婚、婚紗。”